齐开阳无所保留地帮忙,洛芸茵遂将剑湖之底的剑心说了一遍。
这事情修者皆知,倒不算秘密。
齐开阳听得入迷,又知想让宝剑恢复如初,得自己进入剑湖之底运功才行。
这怎么可能?
【剑湖宗】的圣地,哪是自己一个人外人可以去的?何况洛芸茵现下万万不能回宗。
“还是谢谢你啦。”洛芸茵见稳住了光华,好歹不会更糟,稍稍放下了心。
“你的剑灵,好像伤得很重。”齐开阳犹豫片刻,还是说出心中所感。
“我知道。”洛芸茵轻轻摇头,爱怜地抚摸着剑身,甚是不舍。
“能不能和我说说这柄剑的来历?”
“我自己都蒙在鼓里,二宗主说的话,我一句都不明白。这柄剑曾经一定威名赫赫,可是,为什么会落下恶名?”洛芸茵黯然片刻,又露出笑颜道:“你还想知道什么?只要不是宗门秘辛,我知无不言,聊表谢意。”
“这可太好了!”齐开阳精神一振。
修者的世界何其庞大,各家门派如林。
柳霜绫与他说过许多,但洛芸茵出身更加高贵,身在顶级宗门,母亲还是三宗主,交往更加广阔,见识也比柳霜绫高。
于是两人说说谈谈,齐开阳问得细,洛芸茵说得清。
从前柳霜绫语焉不详的地方,洛芸茵大都能说得详细。
少女口齿灵便,一些不流于世的笑料,丑事都能说得活灵活现。
齐开阳一时细听,一时会心而笑。
可惜问起中天池与焚血老怪,洛芸茵同样茫然,还奇道从未听说,齐开阳哪里听来的胡编野史。
看看日头过了午,料想朝臣们已离去,齐开阳起身道:“洛姑娘,我担心宝剑留不住新汲取的真元。若有用得着你只管说,这点真元不算什么,我没损耗,你就不用不好意思。”
“有点太麻烦你了,真不太好意思。”
“那算得什么。我方才试了试,帮你的宝剑修补,我自己还能锻炼运控真元,我们算是两帮。要不然……”齐开阳想了想,道:“这样,你多和我说说世间的事情,我们就算扯平了。”
“这样可以。”少女不落亏欠,这才安心。
齐开阳看她又露笑颜,这才告辞离去。午后状元郎还要游街,做二哥的得给义弟牵马人前显贵。
临出门时洛芸茵着实忍耐不住,问出始终在心头不敢问出的问题:“那个……昨天晚上,你和皇后娘娘在做什么?”
真元无法汲取,想要让宝剑恢复如初,眼下只能依靠那股淡淡的腥气。洛芸茵不敢探听齐开阳的运功之法,只得支支吾吾旁敲侧击。
“睡觉呀,还能做什么?”齐开阳立刻露出异样神色,含混不清地囫囵答道。
“睡觉?”少女暗觉不信,可看齐开阳虽露一样,又不像骗人,只得将信将疑。
她哪里想得到此睡非彼睡,睡觉倒不算骗人,齐开阳当然不是说谎的神色。
接下来的两日,齐开阳日间陪同卓亦常,傍晚回宫。
宝剑如他所料,丁点玄功金气只能支撑不到十二时辰之久,便又忽明忽暗。
齐开阳回宫之后,便主动为宝剑续入真元。
可惜的是,虽和剑中之灵有所感应,不知是剑灵因伤重陷入沉睡还是旁的原因,齐开阳无法与之沟通,洛芸茵同样唤之不回。
碎玉璇玑的来历,还是一个谜。
齐开阳不藏私,洛芸茵便倾囊相授修者界的林林总总,令少年眼界大开。
“东天池这般霸道的么?”
“一贯如此。”洛芸茵叹了口气,道:“自诩掌管天地,可惜蝇营狗苟之事做得多了。”
“东天池在毒瘴之外,离世太远。若想要麻烦事少些,就得让其余门派互相争斗倾轧,互相损耗,这我明白。可他们这么做麻烦少了,其他人的麻烦可就大了。”
“我娘就最不喜欢东天池的人,说他们唯利是图,仗势欺人,又到处煽风点火,引得纷争不断。这世间,越来越没有公理道义可言了。”
“三家天池为什么不联起手来?”
“你道说句话那么简单呢?”洛芸茵笑道:“一来各家都有各家的利益。东天池又不是傻瓜,总会给些小恩小惠。各家利益当前,想联手简直痴人说梦。二来……你不知道东天池的实力之强。”
“比三家天池联手还要强?”
“是!”洛芸茵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三家天池肯把家底全部掏出来拼光,或许能有一战之力。你以为就是这些天机高人之间打打杀杀?你见过遮天蔽日的战兽没有?见过如垂天之云的洪荒凶兽没有?见过一击就能杀死一名天机高人的机关没有?见过能毁天灭地的至宝群阵没有?”
“咝~”齐开阳倒抽一口凉气,眨着眼说不出话来。
“可是你说联手?掏光家底?东天池之外,就以我北天池实力最强。老二要挑战老大,除非赢了能做老大。否则,就算打翻了老大,自己元气大损成了老五老六,你猜哪个老二肯做这种傻事?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那天在洛城,我真的力有不逮。”洛芸茵甚是懊恼,香腮一鼓一鼓,又甚是不服,道:“你今后一定要小心些。东天池从来吃不得半点亏,此事不会善罢甘休。你家有圣尊压阵,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护得住你的!”
“谁来怪你了?你身在剑湖宗,又不像我是个山村野人,可以肆意妄为。洛姑娘,多谢提点啦,我心中有数。”
谈至巳时近半,齐开阳离去。
洛芸茵看他依然昂着首,挺着胸,似乎并未被自己的言语吓住,更未因自己惹下的祸端而如丧家之犬般凄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