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说了,在西方女孩也可以不用出嫁,她们还能到处走,不用大门不出、二门不迈。”
“现在皇上还学习西方人呢,那些人还学英语。
“爹爹,您都允许我读书、不缠足,怎么就不能允许我不嫁人了?”
白老爷心里产生了动摇,他看着白玉儿坚定的小脸,叹了口气道:
“好吧玉儿,你还小,爹爹带你出去看看这个世界,等你长大一些再作决定。”
“谢谢爹爹,您最好了。”
白玉儿开心的笑着扑进了白老爷的怀里,像小时候第一次得到一整根糖葫芦。
白老爷开始带着化装成男孩的白玉儿出门做生意。
他带着她去看不同的风土人情,感受不同于四方宅院的广阔世界。
他带着她谈生意,见不同的人、经历不同的事。
他相信以他女儿的聪明和才智,见过这么多世面后,一定能做出最好的选择。
因着这样出格的行为,不停的有人说他:一个女孩带出去不安全、怎么能让她穿成那个样子,不成体统、女孩子还是要早订婚。。。。。。
这些话进了白老爷的左耳朵,又从右耳朵冒了出来。
他的女儿总是不一样的,他愿意看着她像朵花一样绽放,而不是在后院里养成那些脑海里塞满了条条框框的无可奈何的女性。
那不对,他偷偷地想。
白玉儿趴在甲板上逗鱼,笑声像银铃一样传过来。
不符合常规又怎样,要是他也循规蹈矩,现在他还在地里种粮食呢。
看着满脸兴奋的白玉儿,白老爷想,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。
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。
世事变迁,京城的皇帝被人赶下了台。
南边又出了个总统,各地都在打仗。
白老爷的家乡冒出了个军阀,那是张家的二小子。
他前几年去当兵,现在带着大队的人马回来了。
白老爷的眉头越锁越深。
因为那个张老二在镇上耀武扬威一番后,先来到了他家。
来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要钱。
张老二闹革命,养着那么一帮兵,哪里都要钱。
白老爷有钱,这是镇上人都知道的事。
哪怕白老爷也帮过张家,仍旧逃不了被勒索的结果。
白老爷不怕往外拿钱,他怕的是别的事。
钱总有拿尽的那一天,到时候他、白家还有玉儿要怎么办?
白老爷把大门关起来,除了必要的采买,全府上下不再出门。
镇上有钱的人家都被勒索了一遍,他们一边咬着牙往外拿钱一边盘算着怎么办。
他们想到了白老爷,他们家也是白老爷带的,现在大家罹难,也要白老爷拿个主意才是。
可是白老爷紧关着门,只让下人们回话道,让他们听话拿钱就是。
可是钱出的时候哪有进的时候痛快。
当张老二再次找上他们时,他们凑在一起想了个办法。
当天张老二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。
第二天他就带着礼物上了白家,提亲。
黑洞洞的枪杆子。
艳红艳红的嫁衣。
长长的嫁妆单子。
预备好的嫁舫。
白老爷流不尽的鲜血。
还有哭泣了一路的新娘。
剪刀刺破玉一般的脖颈,一抹红沉进了河里,那绵延不绝的哭泣声却再未停止。
自此,河水啊,深深地、深深地把那块白玉,锁在了四方的宅院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