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江烬璃在金乌卫的护卫下,冲上泉州军港外围的制高点——望海崖时,眼前地狱般的景象,瞬间让她血液几乎凝固!
辽阔的海面上,数十艘悬挂着狰狞“赤鬼丸”旗帜的东瀛战船,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,正疯狂地扑向大胤水师的防线!
这些战船体型比大胤的福船要小,却异常灵活,船身覆盖着一层暗沉如铁、在炮火映照下泛着诡异油光的漆层!
大胤水师的主力战船——高大的福船、广船,在数量上并不处于劣势。然而,令人绝望的一幕正在上演!
“轰!”
一实心铁弹呼啸着击中一艘东瀛战船的侧舷!
预想中的木屑纷飞、船体破裂的场景并未出现!那暗沉油亮的漆层,如同坚韧无比的皮革,竟然只是向内凹陷出一个深坑,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几点微弱的火星!船体剧烈摇晃,却并未破裂进水!
“怎么可能?!”望海崖上的水师将领失声惊叫,脸色惨白如纸,“我们的炮…打不穿?!”
而东瀛战船的反击,却如同毒蛇吐信,精准而致命!
“嗖!嗖!嗖!”无数道拖着惨绿色尾焰的火箭,如同密集的毒蜂,从东瀛战船上腾空而起!它们并非直射船体,而是高高抛起,越过船舷,落向大胤战船的甲板、船帆!
“噗嗤…噗嗤…”火箭落地,并未剧烈爆炸,而是瞬间爆开大团大团惨绿色的、粘稠如油脂的火焰!那火焰极其诡异,遇水不灭,反而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,疯狂地舔舐着木质甲板、缆绳、船帆!
所过之处,木头出“滋滋”的可怕声响,迅碳化、酥脆!更可怕的是,火焰中散出浓烈刺鼻的恶臭,如同腐烂的鱼虾混合着硫磺!
“是鬼火漆!东瀛妖人的鬼火漆!快!快扑灭!”有经验的老兵出凄厉的警告。
然而,普通的水泼上去,非但不能灭火,反而如同火上浇油!惨绿色的火焰“轰”地一声窜得更高!士兵们试图用沙土掩埋,可那粘稠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,极难扑灭!
顷刻间,数艘大胤战船已陷入一片惨绿色的火海!甲板上烈焰熊熊,船帆化作巨大的火炬,士兵们惨叫着在火海中翻滚,如同炼狱!
“轰!”又一艘大胤战船被东瀛的集中炮火击中水线!这一次,覆盖防火漆的船体虽然依旧坚韧,但剧烈的冲击力还是撕裂了接缝处的木料!海水疯狂涌入!
“弃船!快弃船!”绝望的呼喊声被淹没在炮火和烈焰的轰鸣中。
大胤水师的阵型已被彻底打乱!士气跌落谷底!
东瀛战船凭借着那诡异的防火漆和毒火,如同虎入羊群,肆意穿插、切割、围攻!不断有大胤战船被点燃、被击沉!
“完了…泉州水师…完了…”望海崖上,一名须皆白的水师老将看着海面上节节败退、陷入火海的舰队,老泪纵横,捶胸顿足。
“不!还没完!”一个清冽如冰泉、却又带着斩钉截铁力量的声音响起。
江烬璃排开众人,冲到崖边。
海风将她靛蓝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,浓烟和火光映照着她苍白而坚毅的脸庞。
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刻刀,死死锁定那些在炮火中巍然不动的东瀛战船,锁定那层诡异的、油光亮的防火漆!
鲨骨漆针!漆心泪!匠魂不灭!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,如同闪电般劈开她心中的绝望!
“传令!”江烬璃猛地转身,对着身后同样脸色惨白、却因她到来而强自镇定的金乌卫统领和水师将领吼道,声音穿透震耳欲聋的炮火:
“一!立刻收集港内所有能用的火炮!不拘大小!不拘新旧!哪怕是岸防炮也给我拆下来!集中到码头前沿!”
“二!命人立刻去金漆阁工坊!将库房里所有的生漆、松烟、桐油、硫磺、硝石!所有能点燃、能冒烟、有刺激性的材料!全部运来!越快越好!有多少要多少!”
“三!给我找铁砂!碎铁片!铁匠铺的边角料!碾米坊的铁碾碎屑!所有能吸附磁性的铁屑!同样,有多少要多少!运到码头!”
“四!召集所有还能动弹的匠人!百工盟的!船厂的!铁匠铺的!漆坊的!立刻到码头集合!带上他们的工具!快!”
……
一连串的命令,如同疾风骤雨,砸得众人目瞪口呆。
“江…江大人…您这是要…”水师将领结结巴巴,完全跟不上思路。
“造炮!造能撕开那些鬼壳子的炮!”江烬璃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,她猛地举起那只缠着布带、紧握着金红漆泪的左手,“还有!造能毒死那些东瀛畜生的烟!”
时间!她需要时间!每一分每一秒,都有大胤的儿郎在火海中哀嚎!
金乌卫统领最先反应过来,他是萧执的心腹,深知这位江大人的分量和手段。“遵命!”他毫不迟疑,转身对着部下咆哮:“都听见了吗?!按江大人的命令办!违令者斩!快!”
军令如山!整个泉州军港残存的力量,如同被注入一剂强心针,在绝望中爆出最后的疯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