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大叔,我们走了。”领头的少年攥着灵昀给的贝壳风铃,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倔强,“等我们成了厉害的修士,就回来帮你们守谷。”
林恩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,像当年揉丫蛋的头那样:“路上小心,遇着难处了,记得落霞谷永远是你们的家。”
灵澈往他们背篓里塞了些防潮的药草:“这是‘醒神草’,迷路时嚼一片,能定心神。”
林牧则给每人分了颗“健骨丹”:“别逞强,修为不够就先躲着,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。”
灵骁拍了拍少年们的肩膀,力道不轻不重:“遇到欺负人的,别怂,但也别硬拼。记住,你们的斧头,要为守护的人而挥。”
林恩烨解下剑穗上的海贝,串成一串递给领头的少年:“这海贝能避邪祟,想我们了,就听听它响。”
灵昀把新刻的木牌分给他们,木牌上画着落霞谷的地图:“记着路,早去早回。”
孩子们哽咽着点头,转身踏上通往望仙镇的路。风铃在风中叮当作响,他们没回头,却都知道,谷口的五人会站到看不见身影为止。
直到少年们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,林恩灿才转过身,目光变得深邃:“该动身了。”
其余四人相视一眼,都明白了他的意思。这些年,七大仙门虽有改变,但门户之见仍在,修仙界的资源被各门派垄断,底层修士和凡人依旧艰难。那三千灵仙用残魂守护的人间,不该只是少数人的安稳。
“挑战七大仙门,不是要取而代之。”林恩烨握紧长剑,剑穗上的兽魂玉碎片闪着光,“是要让他们记起,仙门的根基在人间,不在高高的山门里。”
灵澈收拾好药箱,里面除了草药,还放着那卷记录着海草药方的竹卷:“我要让他们知道,丹药不是用来攀比修为的,是用来救死扶伤的。”
林牧擦拭着补过的丹炉,炉壁上的海泥痕迹早已成了炉身的一部分:“丹道若脱离了苍生,炼出再多灵丹也是空谈。”
灵骁扛起新磨的斧头,铁木柄上“守土,守人”的刻字愈清晰:“那些占着灵脉却不作为的门派,该让他们挪挪地方了。”
灵昀将满篮的贝壳分给谷里的孩子,又把老槐树上的风铃系得更紧:“我要把落霞谷的故事讲给七大仙门听,让他们知道,烟火气里藏着最真的道。”
周铁闻讯赶来,塞给他们一把新打的匕:“这匕淬了灵泉的水,能破邪祟。你们放心去,谷里有我们守着。”
丫蛋和小石头也来了,带来了连夜烤的星果干和新酿的药酒:“路上用得上,我们等着你们回来,像当年等你们从东海回来那样。”
五人没有再多说,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落霞谷——晒谷场的凉棚下,孩子们在捡星果;灵泉边,周铁在教少年们打铁;老槐树上的风铃还在响,莹光流转,像无数双期盼的眼睛。
他们转身踏上征途,没有浩浩荡荡的队伍,只有五个身影,背着简单的行囊,像当年走向东海、走向断魂崖那样,坚定而从容。
望仙镇的修士们看到他们,纷纷驻足。有人认出林恩烨的剑,有人识得林牧的炉,有人记得灵澈的药箱。
“他们要去哪?”有年轻修士问。
“去做该做的事。”曾听过灵昀讲故事的老修士叹道,“就像当年,他们去东海是为了寻牵挂,去断魂崖是为了懂守护,这一次,是为了让更多人,能像落霞谷那样,活得安稳。”
风掠过七仙门的山门,吹起林恩灿等人的衣袂。他们的前方,是高耸的牌坊,是森严的护山大阵,是延续了千年的规矩与偏见。
但他们的身后,是落霞谷的烟火,是断魂崖的星光,是三千灵仙用残魂照亮的人间,是无数双渴望被守护的眼睛。
林恩灿抬头望了一眼七大仙门的方向,又回头看了看落霞谷的天际,那里,一颗星辰正亮得耀眼。
“走吧。”他说。
五人并肩前行,脚步声在山路上回荡,像在敲打着旧时代的门。他们知道,前路必定荆棘丛生,必定有无数挑战与阻碍。但只要想起落霞谷的风铃,想起断魂崖的刻痕,想起那些少年离去时坚定的背影,他们就敢踏碎所有枷锁。
因为他们要的,从来不是成为谁的掌管者,而是要让这修仙界,真正配得上那些燃烧的残魂,配得上那些守护的心意,配得上人间烟火里,那一点点平凡的温暖。
征途,才刚刚开始。
望仙门山门前的白玉牌坊高耸入云,门楣上“望仙”二字刻在雷击桃木上,隐隐有灵光流转。守门的弟子见五人走近,横剑拦住去路,为的青年修士剑眉倒竖,看着林恩灿等人朴素的行囊,语气带着几分轻蔑:“来者何人?可知这是望仙门地界?”
林恩灿停下脚步,目光扫过牌坊下刻着的“济世”二字,平静开口:“落霞谷林恩灿,特来向望仙门讨教。”
“落霞谷?”青年修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身后的弟子们也跟着哄笑起来,“从未听过的野路子,也敢来挑战望仙门?莫不是来碰瓷的?”
灵昀上前一步,将怀里的贝壳风铃举到他面前:“我们不是来打架的。只是想问问望仙门,当年老掌门以全门灵力护封印时,说的‘仙门在人间’,如今还算不算数?”
青年修士脸上的笑容一僵,随即冷哼道:“我门派之事,岂容尔等外人置喙?老掌门的训诫,自有我们传承,轮不到你们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指手画脚!”
“传承?”林恩烨长剑微抬,剑尖斜指地面,剑穗上的兽魂玉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,“那你们可知,断魂崖上刻着的望仙门修士名字,有多少是为护凡人而死?可知望仙镇外那片被魔气侵蚀的土地,你们多久没派人清理过?”
这话像一记耳光,打在守门弟子脸上。为的青年脸色涨红,怒喝一声:“放肆!敢在我望仙门门前诋毁先辈,今日便让你们知道天高地厚!”
说罢,他长剑出鞘,灵力灌注下,剑身泛起淡青色的光华,正是望仙门的“青云剑法”。剑招凌厉,直逼林恩灿面门,显然是想战决。
林恩灿不闪不避,只是将那枚“以身殉道”玉牌从怀中取出。玉牌刚一露面,青年的剑就像被无形之力扼住,在距林恩灿眉心三寸处停住。玉牌上,一个刻着望仙门云纹的名字正散着柔和的光,与青年剑上的灵力隐隐共鸣。
“这是……”青年瞳孔骤缩,认出那名字旁的云纹是望仙门的标记,“你怎么会有……”
“这是你们望仙门的先辈,”林恩灿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弟子耳中,“他当年在断魂崖,为护三个凡人孩童,被魔修击碎灵核,残魂至今仍在玉牌上。你们口口声声说传承,却连他用命守护的东西,都快忘了。”
守门弟子们脸上的嚣张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惊疑。有几个年长些的弟子看着玉牌,嘴唇微动,像是在辨认那些名字。
这时,山门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。望仙门的新掌门拄着老掌门留下的桃木杖,缓步走出,他看着林恩灿手中的玉牌,又看了看牌坊下的“济世”二字,长叹一声:“师父当年说,总有一天,会有人带着答案来问我们。看来,这一天到了。”
他挥了挥手,示意守门弟子退下,对林恩灿道:“里面请。望仙门的茶,该给真正懂‘望仙’二字的人喝一杯。”
林恩灿收起玉牌,与四人对视一眼,并肩走进山门。身后,守门弟子们望着他们的背影,握着剑的手缓缓松开,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剑,像是在思考什么是真正的“望仙”之道。
山风吹过牌坊,“望仙”二字上的灵光似乎明亮了几分,像是在回应着一场迟来的对话——关于守护,关于传承,关于仙门与人间,最本真的联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