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所谓因果,不过是无论走多远,总会被牵挂的人找到;所谓枷锁,早已化作彼此守护的力量。落霞谷的灵雾花还在开,星槎的帆还在扬,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,无论前路是星海还是归墟,都是最好的时光。
落霞谷的炊烟又升起时,林牧正蹲在新搭的丹炉前,小心翼翼地往炉里添着灵雾花的花瓣。十年未归,谷里的灵植长得愈繁茂,灵雾花漫山遍野,风吹过时,紫色的花瓣像流萤般飘洒,落在星槎的船身上,沾了薄薄一层香。
林恩灿坐在谷口的青石上,手里摩挲着因果之刃。刃身映出谷中景象:林恩烨在湖边修整星槎的帆,灵狐王带着白狐追逐嬉闹,林牧围着丹炉打转,鼻尖又沾了炭灰——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,却又多了种失而复得的踏实。
“大哥,丹成了!”林牧捧着一炉圆润的清蕴丹跑过来,丹药泛着莹润的光泽,灵气逼人,“你尝尝?比十年前炼的好多了吧?”
林恩灿拿起一颗,指尖触到丹药的温热,仿佛能感觉到里面凝结的心意。他放进嘴里,清冽的药香在舌尖化开,顺着经脉流转,熨帖得很。“嗯,进步很大。”他看着林牧期待的眼神,忍不住补充道,“比我当年教你的时候,强多了。”
林牧乐得蹦起来,转身又跑回丹炉旁,嘴里嚷嚷着要再炼一炉更好的。林恩烨走过来,手里拿着块打磨好的星纹钢,上面刻着新的阵法符文。“星槎的防御阵我加固了些,以后就算想再去星海,也更稳妥。”
“暂时不去了。”林恩灿摇头,将因果之刃放在石桌上,“守着这里,挺好。”
因果之刃轻轻嗡鸣,刃身映出的因果线不再指向远方,而是在谷中交织缠绕,将三人、两只灵狐,甚至星槎、丹炉、灵雾花都连在一起,像一张温暖的网。
日子就这么慢悠悠地过着。林牧每日炼丹,偶尔会跑去林家旧址,教族里的孩子辨识灵草;林恩烨整理着从星海带回的星图,在谷中布下更精妙的防护阵;林恩灿则时常坐在青石上,看着谷中的一切,手里的因果之刃偶尔会亮起微光,映出些零碎的画面——或许是前世的片段,或许是未来的虚影,但他都只是笑笑,不再深究。
这日,林牧从林家旧址回来,手里捧着个小小的木盒。“大哥二哥,你们看!”他打开盒子,里面是枚小小的玉佩,上面刻着灵雀的图案,正是当年林恩烨给他们抵挡瘴气的那种玉佩,只是更小更精致,“族里的小家伙雕的,说要送给我们,谢谢我们当年守住了归墟,护住了林家。”
林恩烨拿起玉佩,指尖拂过上面稚嫩的刻痕,眼底带着笑意:“有心了。”
林恩灿也拿起一枚,玉佩的温润贴着掌心,忽然想起归墟裂缝闭合时,心中唯一的念头——原来守护从不是沉重的枷锁,而是看着后辈平安长大,能笑着刻出这样的玉佩,就够了。
夜里,三人坐在星槎的船舱里,灵狐们蜷在脚边打盹。窗外的灵雾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,因果之刃悬在舱中,刃身的光影里,是三代林家人的身影:先祖在归墟边缘挥剑,祖父藏起玉简时的决绝,还有他们此刻围坐的模样。
“其实因果之刃斩断的,从来不是前世。”林恩烨忽然道,“是让我们明白,前世的遗憾,今生可以补;前世的守护,今生可以续。”
林牧点头,啃着灵雾花做的糕点:“就像大哥补好了恒星,我们找到了大哥,都是把断了的因果接起来了。”
林恩灿望着窗外的月光,轻声道:“或许所谓轮回,就是这样一次次把因果接起来,让守护的念头,永远不断。”
因果之刃轻轻颤动,像是在应和。舱外的风带着灵雾花的香,远处传来灵狐的轻啸,一切都安静而圆满。
第二天清晨,林牧现丹炉旁多了株新的灵植,叶片上还沾着星砂的微光——是林恩灿从星海带回的种子。他蹲在旁边,小心翼翼地浇水,忽然觉得,这修仙路啊,从来不是要去多远的地方,见多奇的风景,而是身边有想护的人,手里有能做的事,心里有放不下的牵挂。
就像此刻,大哥在谷口看着星槎,二哥在整理阵法,灵狐们在花丛里打滚,因果之刃在阳光下泛着光,而他的丹炉里,正炼着一炉暖暖的丹药。
这样,就很好了。
春末的落霞谷总下着蒙蒙细雨,灵雾花的花瓣沾了水汽,沉甸甸地坠在枝头,风过时便簌簌落下,在青石路上铺成紫色的毯。
林牧正蹲在丹炉边,对着新采的雨霖草愁。这草性凉,需以温火慢炼,可他总掌握不好火候,前两炉都炼得半生不熟。“二哥,你看这草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只手从身后伸来,轻轻握住他持扇的手腕,将扇面往炉底送了送。“雨霖草喜阴,火太旺会折损药性,这样……”林恩灿的声音带着雨后的湿润,指尖的温度透过扇柄传来,稳稳地引导着他调整角度。
林牧的耳朵悄悄红了,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哥的动作走。扇面拂过炉底,火焰果然收敛了些,雨霖草在丹炉中渐渐舒展,散出清冽的药香。
“成了!”林牧惊喜地抬头,正撞上林恩灿含笑的目光,赶紧低下头,假装整理药草,“谢、谢谢大哥。”
林恩灿收回手,指尖还残留着扇柄的微凉。他看向谷口,林恩烨正披着蓑衣,指挥着灵豹加固被雨水冲松的阵旗。“恩烨说西边的山涧涨水了,怕是会冲坏防护阵,我们去看看。”
三人带着灵狐往山涧走,雨丝沾湿了衣襟,却不觉得冷。山涧的水确实涨了,浑浊的水流冲击着阵旗的基座,符文光芒都黯淡了几分。
“我去加固阵眼。”林恩烨说着就要涉水,却被林恩灿拉住。
“水太急,你灵力刚稳,别冒险。”他解下腰间的因果之刃,刃身的清光在雨幕中格外醒目,“我来。”
因果之刃划破雨帘,落在阵眼处。林恩灿指尖掐诀,刃身的因果线与阵旗的符文相连,那些被水流冲散的灵力竟顺着因果线回流,重新凝聚成屏障。山涧的水撞在屏障上,溅起丈高的水花,却再也伤不到阵旗分毫。
林牧看着大哥站在雨里的背影,忽然想起归墟裂缝前的他——同样是这样,用因果之力撑起一片守护的屏障,只是那时的背影带着决绝,如今却多了几分从容。
雨停时,夕阳从云隙中漏下来,给谷中镀上一层金红。山涧的水流缓了些,阵旗的光芒重新亮起,映得林恩灿肩头的水珠像碎钻般闪烁。
“回家煮点姜汤吧。”林恩烨笑道,“别淋了雨着凉。”
灵狐王叼来片巨大的芭蕉叶,往林恩灿头顶一盖,惹得众人都笑了。林牧跑过去,踮脚替大哥擦掉梢的水珠,指尖触到温热的耳廓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。
回到谷中,姜汤的暖意漫过喉咙时,林牧忽然瞥见石桌上的因果之刃。刃身的光影里,竟映出几十年后的景象:他和二哥都添了白,大哥坐在轮椅上,却依旧笑着指点他炼丹,灵狐们趴在脚边,毛也白了大半。
他心里一紧,刚想说话,却见林恩灿也在看那光影,脸上没什么异样,只是端起姜汤喝了一口,轻声道:“能这样到老,也不错。”
林恩烨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,随即笑了:“到时候,就让族里的小辈来给我们守炉、修船,咱们就坐在门口晒太阳。”
林牧看着大哥温和的侧脸,忽然明白了——所谓因果,从不是怕失去,而是珍惜此刻拥有的每一刻。就像这落霞谷的雨,总会停;就像灵雾花,年年都会开;就像他们三个,不管过去多少年,总会守在这里,守着丹炉,守着星槎,守着彼此。
夜里,雨又下了起来,敲打着星槎的船板,淅淅沥沥像温柔的歌。林牧躺在船舱的石榻上,听着隔壁传来大哥和二哥低声交谈的声音,还有灵狐们的轻鼾,忽然觉得无比安心。
他摸了摸枕边的因果之刃,刃身的因果线在黑暗中流转,将三人的气息紧紧连在一起。
这样的日子,还能继续很久很久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