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原城的民族成份鉴定工作顺利完成,六千户人家中,汉人有一千一百户;两万一千人口里,汉人共四千七百名。
自从联军赶走胡人后,这些汉人在城里扬眉吐气,走路都比以前更有底气,腰杆挺得笔直。
城中的胡人虽满心不满,却慑于联军的威势,不敢有丝毫异动,只能默默忍受。
然而迁移通告一经贴出,原本平静的汉人群体顿时陷入慌乱。
通告里把蓝池城夸得如同天堂一般,说那里物资丰富、衣食无忧,可城内还是骂声、哭声四起,瞬间打破了往日的宁静。
这些人世代生活在固原附近,早已习惯了这里的街巷、田地和邻里,谁也不愿背井离乡,去往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。
他们密密麻麻聚在通告前议论纷纷,满脸愁苦。
有位白老者哭着捶胸:
“好不容易在固原安稳下来,孙子都能跑了,怎么又要搬家?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啊!”
旁边的妇人抱着孩子抹泪,孩子被周围的哭声吓得哇哇直哭。
也有壮年汉子愤怒地捶打着墙壁:
“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!打仗逃难还没缓过劲,又要迁去蓝池,谁知道那边是不是真能活命!”
可抱怨归抱怨,迫于联军的威势,没人敢真的反抗。
大家最终还是只能认命,低着头走回家,开始默默地收拾财物。
锅碗瓢盆、破旧衣物被一件件塞进包袱,有人捧着祖辈的牌位哭了半晌,才小心翼翼地裹进布里。
赵岩站在城头,看着满城哭闹的景象,眉头紧锁,心里颇有不忍。
他何尝不知这些人故土难离,可军令如山,谭威的命令他也难违。
无奈之下,他叫来周赫:
“迁移事务就全权交予你落实,务必安抚好百姓,别出乱子。”
自己则转身回到帐中,拿出那本随身携带的《心经》研读起来。
指腹摩擦着过泛黄的纸页,试图从“观自在菩萨,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”的经文里寻求一丝安宁。
武僧悟法一直伴其左右,见他神色凝重,时不时轻声与他探讨经文要义:
“将军,世间万物皆有定数,迁移虽苦,或许也是他们的另一种生机。”
赵岩默默点头,目光却仍难掩愁绪。
悟法的佛法修为其实一般,但武艺却十分出众。
这些天看着赵岩和亲卫们练习的劈砍招式,他心里早已瞧不上眼,觉得太过粗浅。
次日晨练时,他实在按捺不住,拔出佩刀舞起了镇寺绝招“镇魔十八刀”。
只见刀光如影,花团锦簇,招式刚猛凌厉又不失灵活,看得周围的亲卫们目瞪口呆。
一套刀法练完,悟法收刀而立,额上微微见汗,脸上却带着自信的笑容。
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亲卫们,故作矜持说道:
“此‘镇魔十八刀’在江湖上颇有名气,寻常高手根本接不住我三招。”
赵岩也被他的刀法吸引,赞许地点了点头:
“悟法师傅好武艺。”
悟法看向一旁武艺欠佳的几名亲卫,主动提议道:
“赵将军,我看这几位军士的刀法还有待精进。我愿将可外传的‘柳氏披挂’传给他们,这套刀法虽不如‘镇魔十八刀’精妙,却能强身健体,提升实战能力,日后在战场上也能多一分保障。”
作为武人,赵岩并不排斥个人武艺在实用中的效果,虽然如今成了铁弥勒,时常经卷不离手,给外人感觉他赵岩乃一位不喜杀伐的将领,可实际上那什么佛经道咒,都是赵岩给自己立起来的人设,他一个武人出身,真要慈悲为怀就真要出事了,实际上那都是战后的心理辅助治疗,方便他下次大开杀戒时心理上没有负担,他赵岩骨子里是喜欢武艺的,私下里甚至对军士斗殴都不甚处罚。
但是作为主帅,除了立个人设,他也要明确个人武艺在战争中的实际效果有限,这种基础理念性的东西,他必须挑明了,不能让军士对战争理念理解错误。
赵岩眼见悟法推崇复杂刀法,便耐心解释:
“悟法师傅有所不知,战场厮杀和江湖比武不同,更看重力气、度和胆气与纪律,而非花哨的复杂招式。真到了战场上,令行禁止才是关键,哪有时间耍弄那些虚招。”
悟法却不服气,梗着脖子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