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伯灵胸口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,胁骨像是断了一样,他忍不住咳嗽起来,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,那是自己的血。
他看着跪地求饶的两人,声音沙哑却带着威胁。
“我乃圣恩军步军将领唐伯灵。”
他思忖了下,喘了口气。
“你们若老实待着,等我出去,保你们平安出狱。”
两人闻言,磕头如捣蒜,不敢再有丝毫异动。
京城牢房一夜之间出了三死二重伤的大案,消息传开,朝野震动。
崇祯得知后,龙颜大怒,在朝堂上厉声斥责顺天府尹刘宗周。
“朕把京城治安交予你,竟出此等恶性案件,你难辞其咎!”
刘宗周惶恐不已,连忙领罪,亲自提审此案。审问之下,他惊觉被抓的十几人都是圣恩军军士,他们供述是在面馆吃面时遭人陷害。
刘宗周不敢怠慢,彻查此事,可审来审去,衙役、亲军、围观百姓、面馆掌柜都说自己毫无过错,当时只是按常理行事。
而惹事的小孩和追赶者早已没了踪影,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。
此案最终成了悬案,为了平息众怒,三名离岗的狱卒被当成替罪羊,流放琼州顶罪。
圣恩军近卫将赵忠坤向来心高气傲,得知亲信唐伯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京师地盘遭人算计,气得一拳砸在案几上,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。
他怒的是对方竟敢在圣恩军的势力范围内动手,更气的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手是谁。
圣恩军树敌众多,平日里明里暗里的争斗从未断过,赵忠坤捋着胡须,在书房里踱来踱去,反复琢磨此事的主谋。
他想到了不少可能的仇家,却都没有确凿证据,这次又有亲军参与,亲军和圣恩军同为新军,很多事不能硬算账,真闹出矛盾,那吴三桂还好说,陛下是绝对不允许新军分裂的。
他想到了被坐冷板凳的京营,自从崇祯另立新灶开始打造新军,这些糜烂的京营部队就成了没人管的摆设。
京营是勋贵的养老院,如今军费都给了新军的亲军和圣恩军,给京营的甚至不够吃饭的,目前很多京营老弱都开始兼职盖房子拉大车了。
那些京营武官自然没有油水可以克扣,兵血喝不到,自然怨恨新军,这次差点让亲军和圣恩军打起来,很符合京营的做派,可是没有一点证据和苗头。
还有赵忠坤暗中开办的金满堂,此前正与孙家商铺激烈争夺西域客商,这事闹得人尽皆知。
按常理说,赵忠坤若是孙家商铺,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,人尽皆知的矛盾,反而不太可能。
他隐隐觉得此事背后牵扯甚广,或许不只是简单的仇家报复,可一时又想不出头绪,只能先让人全力医治唐伯灵,同时暗中调查那个消失的小孩和追赶者的下落。
朝堂上,关于此案的议论还在继续,不少大臣借机弹劾顺天府尹办事不力,崇祯虽斥责了刘宗周,却不能由此引起保守派对改革派的攻伐,只能暂且压下,等着后续的调查结果。
可所有人都明白,这悬案恐怕很难有真相大白的一天。
赵忠坤之前派人查过孙家商铺,知道背后是谭家,谭威身份特殊,势力不容小觑,自己虽与孙家商铺有竞争,却也顾忌着谭威的面子,所以当初只敢指使唐伯灵去骚扰,没敢做太出格的事。
他思来想去,始终不相信谭威会涉案,毕竟以谭威的地位,犯不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。
最后他想到了圣恩军曾镇压过微山湖的闯贼流寇,结下了不小的梁子,赵忠坤眼前一亮,觉得此事符合微山湖水盗的报复。
他一拍大腿,当即下令。
“传我命令,即刻围剿微山湖北上漕匪,务必将那些水盗一网打尽,同时在京城内外搜捕闹事者,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!”
他一心想通过此举挽回圣恩军的颜面,毕竟出了此事,他一个屁不放,今后还怎么做人。
唐伯灵养了些时日,伤势稍好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寻仇,可查来查去都没找到线索,心中的火气越积越盛。
一次在街头,他撞见新军的亲军,本就憋着一股气,双方几句话不对付就起了冲突。
唐伯灵下手没轻没重,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。后来他又在衙门附近撞见当初抓他的衙吏,新仇旧恨涌上心头,上去就一顿痛打。
京城府尹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搅得焦头烂额,实在没办法,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崇祯告状。
“皇上,唐伯灵身为圣恩军将领,如此横行霸道,臣实在管不住了!”
其实,这些都是安盛等人精心设计的连环计,让唐伯灵彻底臭了。
那面馆掌柜看似普通,实则是机密处安插的钉子,而且还是吏部侍郎的族人。
事后吏部侍郎从中作保,掌柜不仅没受牵连,还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开着面馆。
冲进面馆的那个小孩,是谭威早年救下的孤儿小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