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奎在车内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,眉头皱得更紧了。他没想到不过是过条街,竟然会闹出这种事。
心里暗骂孟阖没用,连个平民都对付不了,可又怕事情闹大,引来不必要的麻烦,他悄悄撩开窗帘,示意孟阖不要冲动,心里却在琢磨着该怎么尽快脱身。
那小个子握着夺来的马鞭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眼神警惕地看着孟阖,仿佛在防备他再次动手。
黑脸汉子往前站了一步,挡在小个子身前,目光落在马车上,似乎在猜测车里人的身份,却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。
街道上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,刚刚让开的空隙又被僵持的双方堵了个严实。
孟阖站在马车前,又羞又怒,却因为没拿到周奎的指令,不敢轻易作,只能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黑脸汉子和那个小个子,手里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
周奎坐在车内,心里暗自叹气,只希望这伙人能识相点,赶紧让开道路,别再节外生枝。
可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架势,他清楚地明白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,马鞭被夺走的屈辱,让孟阖的怒火几乎要压制不住了。
随后终于爆,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,寒光一闪,直刺那个小个子。剑风凌厉,显然是动了真怒,誓要夺回面子。
小个子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,瞳孔骤缩,下意识地往后急退。就在这时,黑脸汉子猛地跨步上前,手里的短棍如毒蛇出洞,精准地砸在孟阖坐骑的前腿上。
只听马出一声凄厉的嘶鸣,前腿一软,重重栽倒在地。孟阖反应极快,借势从马背上弹起,身形在空中一转,长剑顺势横扫,直刺黑脸汉子面门。
黑脸汉子早有准备,短棍横挡,“铛”的一声脆响,火星四溅。两人你来我往,瞬间交手数招,剑影棍风交织,竟一时未分胜负。
孟阖的剑法狠辣,招招致命;黑脸汉子的棍法却沉稳老练,守得密不透风。
“都给我上!”孟阖见久攻不下,怒喝一声。
周奎的十余名亲卫立刻抽刀上前,呈扇形围攻过去。黑脸汉子身后的十余人也不含糊,纷纷举起木棍,列成简单的阵型,一步步逼近,嘴里出低沉的喝声,气势丝毫不弱。
周奎在车内看得真切,尤其是刚才黑脸汉子打马腿那一招,角度刁钻,力道精准,绝非寻常百姓能使出的招式。
他心里咯噔一下,暗自断定:
“这人定是老军士,不然绝不会有这般精纯的招式。”
这时他注意到对峙的另一方,有人穿着孙家商铺的号服。
周奎心里一动,这孙家商铺是谭威在京师的产业,他早就通过自家渠道知晓。
想到这里,周奎眼神一凝,周家的富贵如今与谭家紧密相连,于情于理都该帮衬一把。
就在双方剑拔弩张,即将酿成更大冲突时,孟阖与黑脸汉子又硬拼了一招。
孟阖借力后退半步,正要重整攻势,周奎突然从车内探出头,厉声喝令:
“住手!都给我停下!”
他的声音带着贵人才有的气韵,亲卫们听到指令,动作顿时一滞。黑脸汉子那边的人也愣了一下,攻势暂缓。
孟阖见黑脸汉子攻势减弱,脸上露出一丝得意,正想乘胜追击,却听到周奎的话,只能不甘心地往后退了几步,眼神依旧死死盯着黑脸汉子,仿佛还想冲上去再打一场。
周奎在马车上看得分明,扬声问道:
“你这黑脸大汉,可是新军的军官?”
黑脸汉子心里一惊,他认出周奎的衣着气度绝非普通人,定是京中高官。
想起赵忠坤之前叮嘱过,京中勋贵多,行事需谨慎,万万不可暴露身份,否则麻烦不小。
他强忍着肩头的疼痛,对着马车拱了拱手,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:
“在下只是个普通百姓,冲撞了贵人,还望恕罪。”
说完也不等周奎回应,转身就对身后的人低喝一声:
“走!”
一群人立刻跟着他,头也不回地往西逃去,转眼就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,消失在拐角处。
黑脸汉子心里清楚,刚才那番打斗已经引起了注意,再留下来只会更危险,还是尽快离开为妙。
周奎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,眉头微皱,也没下令追赶,这时围观的人中有人认出黑脸汉子好像是新军的将校唐伯灵。
周奎听后未作表示,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孙家商铺众人,见他们虽有损伤,却无大碍,便没再多言,缩回了车厢。
车队重新启程,朝着谭府的方向而去。
孟阖看着那匹腿骨断裂、躺在地上哀鸣的战马,眼神一冷,抽出长剑,干脆利落地一剑杀了马,免得它再受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