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眼前的景象却十分诡异。
祭月崖依旧在,离禾、老花、毛皮皮也都在,但他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极其缓慢,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,周身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雾气,使得他们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。
宁沅沅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慢放键,唯有她和这位黑衣城隍处于正常的时间流中。
宁沅沅还来得及说什么,就见黑衣城隍手指一点,一道光闪进了离禾毛绒绒的身体内。
“离禾!”
宁沅沅看到石台中央的离禾身体微微颤抖着,似乎正承受着痛苦,他原本琉璃般的眸子此刻变得一片猩红,周身雪白的毛无风自动,隐隐有失控的迹象。
他此时接收到的信息碎片似乎过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,或者触碰到了某个危险的禁区。
宁沅沅心头一跳,下意识就想冲过去帮忙。
黑衣城隍,却紧紧抱住了她,声音沉稳不容置疑:“稍安勿躁。他正在触碰核心禁制,外力干扰只会让他神魂受损。此乃他必须经历之劫。”
只见黑衣城隍再次抬起手,并指如剑,朝着石台中央那模糊痛苦的巨大白狐虚虚一点。
一道纯净而蕴含着未知灵力的白色光柱骤然从天而降,精准地没入离禾的体内!
“吼!”离禾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声,庞大的身躯剧烈一震,眼中猩红的光芒暴涨到极致后又骤然褪去。
那些原本破碎混乱的信息碎片,在这道白光的引导和梳理下,仿佛百川归海,开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在他体内和识海中重组、融合。
笼罩着众人的雾气渐渐散去,时间的流似乎恢复了正常。
老花和毛皮皮猛地回过神,刚才他们只觉得恍惚了一下,然后就看到了一道白光突然注入离禾体内。
而离禾则像是虚脱了一般,软软地趴在了石台上,大口喘着气,但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,只是充满了疲惫。
“离禾!”
“离禾你没事吧?”
老花和毛皮皮急忙围了上去。
宁沅沅也从胡七奶奶怀里跳下来,跑到离禾身边,担心地看着他。
离禾抬起头,看了看几人,轻轻摇了摇头,示意自己没事。
他的目光越过众人,落在了那位突然和宁沅沅一起出现的黑衣妇人身上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敬畏。
他从那道白光中,感受到了一种浩瀚而熟悉的力量,不仅帮他梳理了脑海中暴乱的信息,更像是在他体内搭起了一座地基,让他能够稳稳地使用这些力量。
黑衣城隍走上前,看着离禾,眼神复杂:“你这痴儿。‘灵枢’之力,岂是蛮力可驭?须得以心契之,以意引之。方才我已将‘安灵引’印入你本源,日后勤加感悟,自能逐步掌控。至于那祭舞仪轨,你既已得全,便需寻一心志坚定、与你知根知底之护法人,共同演练,方可奏效。”
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宁沅沅几人。
宁沅沅立刻开口道:“我可以学!我来做离禾的护法人!”
黑衣城隍微微颔,似乎早已料到。
她又看向离禾:“你之来历,我已知晓,两界之魂,古今罕有,福兮祸之所伏,祸兮福之所倚,好自为之。”
说完,她的身形开始慢慢变淡,融入了空气之中。
“前辈!”宁沅沅急忙喊道:“您……您是胡七奶奶吗?您成了城隍?”
黑衣妇人的身影已然模糊,只有一声淡淡的叹息传来:“俗世名号,不过虚妄。守护一方,乃吾职责所在。此间事了,尔等离去吧,‘归无’之徒,已被暂时阻于山外迷阵,但困不住他们太久……”
话音未落,她的身影已彻底消失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周围山林寂静,夕阳完全落下,只有天边还剩下一抹晚霞。
祭月崖上,几人面面相觑,但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感激。
没想到,他们好奇已久的这位胡七奶奶,竟已身居城隍神位。
而她现在不仅出现了,还直接帮助离禾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,并留下了至关重要的指引。
离禾感受着体内那股变得温顺而有序的力量,以及脑海中那套完整的名为《灵枢引》的引导法门和与之配套的祭舞,心中思绪万千。
他心里一动,狐狸身体消失,变回了十五六岁的少年。
他张了张口,决定了要把隐藏在心中已久的事情告诉宁沅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