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后的沧澜界,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沉寂。
废墟之上,新的生机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,疯狂滋长。
南部炎熔域,那些被魔气侵蚀得寸草不生的焦土,不过短短数月,竟已冒出点点新绿。天地间的灵气,也比战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、纯净。
一切都在向好。
甚至,好得有些过头了。
灵隐门,后山之巅。
叶真盘膝而坐,双目紧闭。
他如今是沧澜盟主,名义上统御仙妖两族,权柄滔天。但他对那些繁杂的事务并无兴趣,索性做了个甩手掌柜,将权力下放给了雷尊、敖渊以及灵隐门的长老们。
他自己则将所有心神,都沉浸在修炼与对这方天地的感应之中。
“不对劲。”
叶真缓缓睁开眼,眉头微蹙。
自从与那颗“世界之心”初步融合后,他与整个沧澜界便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应。
他能清晰地“看”到,一条条断裂的地脉正在以惊人的度重新接续,一道道破碎的法则正在被无形的大手迅织补。
这种修复,不像是天地自然的恢复,更像是一种……修正。
仿佛有一股更高维度的力量,正在按照某个既定的“蓝图”,将这个被玩坏的世界,迅还原到出厂设置。
这种感觉,让他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。
夜深人静。
他将神念沉入识海。
神魔元婴盘坐于丹田之上,光华内敛,比大战之前愈凝实。而在元婴下方,那颗沉寂的“世界之心”,正如同心脏般,随着他的呼吸,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。
一切似乎都已恢复正常。
可叶真知道,真正的隐患,潜藏在最深处。
他的意念,集中在了眉心。
那里,曾让他忌惮无比的“神主之印”,此刻安静地蛰伏着,再无半分邪恶暴虐的气息。
甚至,当叶真将神念探过去时,还能从中感受到一种……亲近?
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,仿佛游子归乡般的指引。
寰宇神主最后那句话,再次于他脑海中响起。
“多谢你,为我……开门。”
叶真眼眸深邃。
他一直以为,自己是掀翻棋盘的棋子。
可现在看来,或许,他只是帮那个真正的执棋者,打开了另一座更宏大棋局的大门。
而他自己,连同整个沧澜界,都成了新的赌注。
数日后,盟主大殿。
雷尊与妖皇敖渊联袂而至。
战后的两位大佬,气息虽依旧雄浑,但眉宇间都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茫然。
“叶盟主。”雷尊率先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各地魔患已基本肃清,重建事宜也步入正轨。只是……我等心中,始终有一惑难解。”
叶真示意他们坐下,亲自为二人斟上一杯灵茶。
“雷尊但说无妨。”
“唉。”雷尊叹了口气,端起茶杯,却没有喝,“此番魔主降临,若非它急于冲击那虚无缥缈的飞升之路,我等怕是毫无胜算。可这飞升之路,为何会断绝万古,又为何会在那时,显露出一丝虚影?”
一旁的妖皇敖渊也瓮声瓮气地接话:“我妖族传承记忆中,上古之时,天地法则稳固,飞升乃是水到渠成之事。可不知从何时起,天门紧闭,化神便已是终途。此事,已成万古悬案。”
他们望着叶真,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。
叶真是此战的亲历者,更是唯一一个正面硬撼过飞升之路法则的存在,或许,他能有什么不同的见解。
叶真沉默不语。
他当然知道,那飞升之路的虚影,是被他用裂天剑强行撕开的。
可他同样也明白,这万古悬案的背后,恐怕隐藏着一个比魔主降临更加恐怖的秘密。
见叶真不语,雷尊与敖渊眼中闪过一抹失望,自嘲地笑了笑,只当是自己想多了。
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盟内事务,便各自散去。
送走二人,叶真独自回到静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