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,随即笑道:"娘娘教训得是。不过有官家亲自教导,臣妾倒不怎么担心呢。"
两人隔空对视,火花四溅。赵祯却浑然不觉,还在专心给三个皇子擦嘴。
"皇后娘娘真是好气度。。。"俞婕妤小声感叹,"若换做是我。。。"
"所以她才是皇后。"冯贤妃意味深长地接话,"你我学不来的。"
宴席过半,赵祯终于注意到曹皇后一直沉默:"皇后近日操持宫务辛苦了。"
曹皇后心头一暖,刚要回应,却听华兰插话:"官家说得是,皇后娘娘日夜操劳,人都清减了。不如让臣妾分担些?"
赵祯点头:"爱妃有心了。皇后,你看。。。"
曹皇后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面上却笑得温和:"贵妃要照顾三位皇子,本宫怎好再添负担?"
"不碍事的。"华兰笑吟吟地摆手,"曦儿有乳母带着,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懂事。再说。。。"她眼波流转看向赵祯,"官家常说要雨露均沾,臣妾总不能独占恩宠不是?"
这番话听着谦逊,实则字字带刺。曹皇后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顶,耳边嗡嗡作响。她强撑着站起身:"陛下,臣妾有些不适,先行告退。"
赵祯这才察觉异样:"皇后哪里不适?可要传太医?"
"不必了,歇息片刻就好。"曹皇后维持着最后的体面,向众人微微颔,在宫女搀扶下离席。
她挺直脊背走出大殿,直到拐过回廊,才猛地扶住墙壁,大口喘息。
"娘娘!"贴身宫女惊慌道,"奴婢这就去传太医!"
曹皇后摆摆手:"不必。。。本宫没事。"她仰头看向天上的明月,眼中泪光闪烁,"只是。。。有些累了。"
殿内,华兰看着皇后离去的方向,唇角微勾。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——皇后又如何?在这后宫里,皇帝的宠爱才是真正的权力。而她,恰好拥有这份宠爱。
"华贵妃这······!"一出宫门,几位命妇就忍不住议论,"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皇后难堪······"
"嘘,小声点。人家有三个皇子撑腰,连官家都纵着,你能怎样?"
"我看皇后娘娘也真能忍,换做是我。。。"
"所以你不是皇后。"年长的诰命夫人叹息,"国母之尊,岂能如市井妇人般争风吃醋?"
。。。。。。
宴席散后,赵祯携华兰一同离去,三皇子已经在乳娘怀中熟睡。宫人们低头恭送,无人敢抬头窥探天颜。
"官家今日高兴吗?"华兰靠在赵祯肩头,轻声问道。
赵祯笑着捏了捏她的手:"有爱妃和孩子们相伴,自然高兴。"
华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:"那。。。今晚去臣妾那里?"
"好。"赵祯不假思索地答应,全然忘了应该去慰问"身体不适"的皇后。
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,在月光下拉得很长。而在坤宁宫中,曹皇后独自站在窗前,望着同一轮明月,手中紧攥着一方已经湿透的帕子。
"娘娘。。。"嬷嬷心疼地劝道,"夜深了,歇息吧。"
曹皇后摇摇头:"你们先下去吧,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。"
待宫人退下,她终于放任泪水滚落。作为皇后,她不能争,不能抢,甚至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满。因为她是国母,要母仪天下。
可谁又知道,在这母仪天下的凤冠之下,她也只是个会痛会伤的女子?
窗外,秋风吹落一地桂花,如同她碎了一地的尊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