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俩鱼鳍都在哆嗦,直将两只小角往她脸上怼的大白鱼,江献晚不走心的哦了一声。
没心情跟它讨论什么鱼不鱼,将鳞片随手塞它嘴里。
“哦,那送你了。”
鱼:“……”
张嘴,吐出鳞片,想吐给她两个泡泡,却在看到浮在半空的那片白鳞,鱼脑乱成一团浆糊。
这片光的鳞片,真的是它的……雪银鳞!
怎么可能!
它怎么会把最引以为傲的、漂亮的鳞鳞,送给别人!
可世界上也只有它一个龙鲤啊!
独一无二!
再说,要真是它送给她的,她是怎么好意思反过来说“那送你了”,这种没道德的话的?
江献晚看它鱼脑不够的样子,很了解鱼恐怕要好好想一会儿了。
她没管鱼,静立于万象星垂的夜幕之下,身后是一轮皎皎弯月,半张脸没入朦胧的暗处。
看似泰然自若,实则疯狂措辞开场白。
面无表情的道一声,“北帝尊?”
又或者,自来熟的打招呼,“我顺路来做个客?”
她倒不担心帝隐上来就削她,相对花美人他们几个,帝隐性子看似难以亲近,实则是脾气最好的那个。
不过,这个世界里……倒也不一定。
江献晚思绪渐渐飘远,眸光也随之涣散开来,显然是走神了。
自然未曾察觉,帝隐已无声无息地将手中书卷轻轻搁下。
直至一缕刻入骨髓的微凉气息倏然逼近,停在恰到好处的距离,已足够带来无形的压迫。
江献晚骤然回神,曾在榻间被全然支配、几近窒息的恐惧噌地窜上脊背。
几乎是反射性地向后蹭蹭退了两步,拉开距离。
眼前之人,雪衣银,清冷如云端孤雪,九重谪仙,偏偏勾起人心深处……一丝想要将其沾染的妄念。
他广袖如雪垂落,眉目疏淡,一痕一画皆是岁月沉淀下的寂寥。
微垂双眸,墨色长睫掩着一双清寒剔透的眸子,其中似盛着流转的万象星辉,令满天星辰都黯然失色。
而此刻,那一双本该映尽天光的琉璃眸,罕见的凝着一片恍惚。
如同雪后出霁的湖面,蓦然被风搅乱了倒映的云影天光。
“我的……铃铛。”
他声音低哑,浸在浓雾之中,透出从未有过的茫然。
“我们……可曾见过?”
话甫出口,眼底漾开一层剧烈的波动,裂出细纹,碎光凌乱。
那一问,像是在问她,更像是在叩问自己神魂深处。
随即,那从未沾染过尘俗的眼角,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薄红,雪地点燃的第一缕残霞般,悄然而灼目。
江献晚没有吭声,呼吸无声滞了一息。
帝隐静静瞧着她的眉眼,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探寻。
“我好像……应该认识你。”
毫无缘由。
他曾经从未踏出过巫云殿,亦不曾结识任何女子。
此次若非厄弓遗失,虚古境动荡,雾渺的徒儿又忽然提出那样一个条件,他仍会永寂于此。
无人知晓,他已在这扇窗边独坐了多久。
岁月无声,神魂快要干涸。
可就在这一刻,那片空旷寂寥的神识之海中,像是倏然投落一颗小石子。
那枚雪色的铃铛……是他的!
帝隐紧紧凝眸注视着眼前的少女,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。
怕惊散一场易碎的梦。
薄唇轻启,将声音压得极低,如同拂过雪地的微风,生怕惊扰了咫尺之间的人。
“我想知道,你……叫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