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新晖点点头表示知晓了。至于具体分成多少,他倒不十分在意——这事交给他三哥办,他一百个放心。自家三哥的性子他最清楚,比自己会算计得多,绝不可能吃亏。只是此刻,他心里冒出个新想法:既然自己的故事印成话本子这般畅销,可这家的活儿做得如此敷衍,等三哥回来,是不是该商量着换一家合作?这么一想,原本打算交出的二十个故事,便改了主意,不打算全给了。他转头看向吴夫子,试探着问:“夫子,能不能借您的书房用一小会儿?我绝不乱翻您的东西。”
这小子跟自家二儿子虽常淘气,却也知分寸、有底线,吴夫子自然放心,便点头应允了。
云新晖进了书房,从怀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故事稿,仔细挑出第二轮的十个,剩下的又小心揣回怀里,这才出了书房,将挑好的十个故事递给来人。
徐福接过来,又多问了一句:“目前就这十个吗?云少爷之前说,要是有其他改好的,让我一并带走。”
“眼下定稿的就这十个,其他的还得再改改才行。”云新晖语气肯定,没半分含糊。
“那——吴老爷云少爷想必都还有事,我也得去码头看看明日有没有回程的船,就不打扰吴老爷和云少爷了。”拿到故事的徐福说着便起身拱手告辞。
吴夫子客气道:“既然有事,我就不留你了。回去后代我问你家二爷好。”说罢,喊来小厮送他出门。
杨家宝先前说好了要请客,自然不会食言。他知道云新阳他们晚上不在府学住宿,中午便挨个儿到房间门口喊人,笑着征求意见:“明日休沐,各位可有空闲?”
“这是要请客了?”胡添翼一听,眼睛瞬间亮了,兴冲冲地问道。
“正是。”杨家宝笑着应道。
“去我家饭店?我让掌柜给你打折!”胡添翼立刻接话。
“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之子!别人请你吃饭,你乖乖跟着吃就是,居然还惦记着给自家饭店拉生意挣钱。”吴鹏展当即打趣道,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。
“上次你还说我是农户之子呢,这会儿又改口说我是奸商之子了?”胡添翼叉着腰,不服气地反问。
“你户籍是农户,这一点没假;可你是你爹的儿子,这一点难道不是真的?”吴鹏展一句话堵得胡添翼张了张嘴,愣是没找出反驳的话来。
“咱们就五个人,随便聚聚就好。府学门口小街上的饭店就挺合适,没必要动不动就去大饭店。再说,你们要是每次都搞得这么豪,我可丑话说在前头——往后就只负责跟着吃,别指望我会回请了。”云新阳适时开口替杨家宝解围。他知道杨家宝家境虽殷实,却还没到能随意支配家产的地步,这话既是帮腔,也是实情——自己手里虽有卖画和对对子得的,以及弟弟话本子挣的,三项加起来一共二百多两银子,却也不敢胡乱挥霍。
汪泽瀚也跟着附和:“就在门口挺好,又近又实惠。咱们图的是热闹,又不是讲究吃喝。”
“这话在理,不过架不住咱们中间有个吃货呀。”吴鹏展眼珠一转,笑着出主意,“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:但凡咱们请客,胡添翼要是吃不惯,就让他的小厮去他家饭店拿几道硬菜来添上,大家觉得如何?”
“想得美!谁说我吃不惯?府学饭堂里的‘猪食’,我还不是天天吃得香!”不等别人接话,胡添翼就急吼吼地抢话,嗓门比平时大了几分。
“哦——”吴鹏展拖长了语调,意味深长地说,“你说府学饭堂的是猪食,那你的意思是……你自己是猪,还是——”
话没说完,胡添翼已经扑了上来,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,两人瞬间在院子里闹作一团,一个追一个躲,笑声闹声混在一起。
云新阳没理会打闹的两人,转头对杨家宝说:“就这么定吧,找家干净点的小店就行。”
汪泽瀚也点头:“别听胡添翼的,甭管在哪请客,他保证是最积极的那个。”
汪泽瀚这话一点不假。到了休沐日,时辰还早着呢,胡添翼就开始在院子里嚷嚷:“都这时候了,请客的人呢?该不会是忘了吧?怎么还不来叫咱们?”见没人搭理,他干脆挨个宿舍敲窗户,脑袋探进去左看右看,扯着嗓子喊:“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叫了,难道你们早上都吃了石头,这会儿还不饿?”
云新阳揉了揉眉心,放下手里的书,推门走了出去,站在门口,难得开了次玩笑:“看样子这饭还是早吃早安稳,不然啊,肉也搁馊了,狗也盼瘦了。”
这话若是从吴鹏展嘴里说出来,胡添翼指定立马就得跟他掐起来。可看着云新阳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模样,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嘴了,憋得脸通红,张了张嘴又闭上。其他几个从屋里出来的人,见胡添翼这副想说又说不出的样子,都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云新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带头往院外走,其他人赶紧跟上。吴鹏展则凑到落在后边的胡添翼身边,故意取笑:“我摸摸这只‘狗’,想吃肉想瘦了多少?”说着,手就往胡添翼腰上伸。
对云新阳没辙,对吴鹏展他可有的是话说:“他又没指名道姓说是我,说不定指的是那个天天跟他形影不离、他最了解的人呢!”
于是,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又一路斗着嘴跟了上去。
中午吃饭,因为有胡添翼这个能吃的胖子在,五个人一口气点了十个菜。不成想,这一桌菜竟没一个合胡添翼口味的——倒不是店家厨艺不行,而是菜都偏清淡,偏偏他是个无辣不欢的重口味。
云新阳看他对着一桌子菜犯愁,便对店小二道:“问问店里有没有辣酱,给他弄一小碟子来。”
“还是你了解我!”胡添翼一激动,顺嘴就接了话,可话音刚落就觉得不对,像是自己跳进了自己挖的坑,脸上顿时露出懊恼的神色。
吴鹏展一听,果然哈哈大笑起来:“哦——你承认云新阳最了解的人是你了?这么说,你也承认他那话,虽然没明说,指的就是你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