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铭越疑惑,他和秦王素未谋面,更无往来,为何派人救他?
校尉淡淡道:“卑职奉命行事,等出了牢狱,自有人为欧阳先生解惑。”
他一挥手,抛来一张毡毯,尚在滴水。
欧阳铭不明所以:“这是作何?”
“这县狱尚有人巡视,卑职设法支开同僚,才能单独来见。”
“若想逃出生天,必须让狱中乱起来。”
“乱起来?”
校尉微微点头:“把毡毯裹上,随卑职来。”
这紧要关头,虽然仍有疑虑,但也只能赌一把了,否则,留在这,只有死路一条。
念及此,欧阳铭强撑着站起来,一家四口罩在毡毯中,随奉宸司校尉走出牢房。
王氏又惊又喜:“夫君,我们有救了!”
欧阳铭叹道:“想要逃出去,谈何容易!”
“这有何难!”校尉淡笑,一甩火把,星星之火落在茅草上,猛然燃烧起来。
浓烟四散,呛得人咳嗽不止。
“走水啦,快来人!”
整个县狱陡然乱作一团,呼喊声不绝于耳。
“快走!”校尉低喝一声,在前引路。
欧阳铭咬了咬牙,护着妻儿钻入火海。
七拐八绕之下,竟果真让他们逃得一命,爬出一处洞口,到了城外,一辆马车正静静等候。
车帘一掀,走下一名年轻郎君。
“学生见过恩师!”
“明德?”欧阳铭正惊魂未定,猛然看见来人,瞬间又惊又喜。
这是他在岳麓书院做教谕时,一名学生,名叫陆明德,不光天赋异禀,更勤学好问,颇受他赞赏。
“你怎会在此?”
“说来话长!”陆明德拱手道,“恩师可还记得章琼章相公?”
“章琼?”欧阳铭脑海中浮现一个身影。
数年前,曾有一名落魄士子,来岳麓书院求学。
其人天资聪颖,奈何家徒四壁,连束修也出不起。
众教谕无人愿收,惟有欧阳铭心生怜悯,让他旁听。
后来,章琼远走山南东道,得遇萧宪,从此飞黄腾达,成了楚国宰相。
陆明德颔:“章相公在楚国时,屡次派人请恩师出山,为萧宪效力。”
“只是,恩师一概不许。”
欧阳铭神色复杂:“楚国已灭,章琼流落何方?”
“恩师有所不知。”陆明德笑道,“楚国灭亡后,章相公投靠秦王,获封秘书丞,颇受重用。”
欧阳铭神色一震:“他竟投靠秦王了?”
世事变迁,当真难以预料。曾几何时,章琼本想为大周效忠,奈何袁弘道权倾朝野,排除异己。
一怒之下,章琼远走他乡,成为萧宪心腹,楚国重臣。
到如今,却又成了秦王臣子。
他不由五味杂陈:“莫非是章琼,求秦王派人来救我?”
陆明德回言:“原本,章相公举荐恩师,为秦王长子开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