戌时,立政殿。
烛光掩映下,高楷与杨皎相拥,喁喁私语。
“秾哥儿淘气,整日乱跑乱跳,让你操了不少心吧。”
杨皎笑吟吟道:“这孩子虽然偶有淘气之举,却还孝顺。”
“每日里,记得去给阿娘问安。有好吃的、好玩的,必来献宝。”
“那便好!”高楷眉眼和煦,“有他陪着,承欢膝下,阿娘和你也可开怀。”
杨皎轻点螓,忽然问起一事:“秾哥儿的蒙师,夫君可有人选?”
高楷一拍额头,惭愧道:“我竟忘了此事!”
数月以来,忙着率军亲征,早把这事忘在脑后了。
杨皎笑道:“这倒不打紧,左右只是个开蒙之师。”
“闲暇时,妾身倒也教着他,识文断字。”
“只是,这孩子跳脱,总也坐不住。依妾身看来,若寻蒙师,必须严格些才好。”
高楷点了点头:“明日朝会,我去问问朝臣们,有无举荐。”
此事议定,杨皎忽而郑重道:“夫君,妾身兄长才疏学浅,还是莫要太过重用了。”
高楷一怔:“夫人何出此言?”
在他看来,以杨烨之才,足够做秦国宰相,是他肱骨之臣,怎能不重用?
杨皎轻声道:“自古以来,外戚弄权之事,屡见不鲜。”
“夫君须得引以为戒!”
高楷笑了笑:“夫人多虑了!”
“天下尚未一统,诸事繁杂,怎能马放南山,弃贤才而不用?”
“何况,以杨烨之才,足以封侯拜相。”
“我若不重用,必是秦国的损失。”
杨皎回言:“朝中人才济济,窦公、萧公,德高望重,沈侍郎、裴侍郎、狄侍郎,从龙最早,徐右丞能谋善断,兄长远远不及。”
高楷看她一眼,郑重道:“你不必忧心,我和杨烨,相识于微末,君臣相宜,一路风风雨雨走到如今。”
“既能共患难,也能同富贵。”
“况且,他是秾哥儿舅父,朝中不能没有他。”
杨皎暗叹一声,下拜道:“妾身失言,干预朝政……”
高楷扶起她来,笑道:“你我夫妻一体,不必如此。”
“夜深了,安置吧,给秾哥儿添个弟弟妹妹,省得他总是一人玩耍,形单影只的。”
杨皎霞飞双颊,微不可见地点头,殿中红烛一闪,被翻红浪。
……
翌日,两仪殿,三省六部官皆至。
高楷关切道:“杨烨,你在河北道这几年,瘦了不少。”
“听说你走遍十九个州,遍察民情,宵衣旰食,可得注意身体!”
杨烨满脸感动:“谢大王挂怀!”
高楷笑问:“河北道形势如何?”
杨烨回言:“微臣谨遵大王之令,与民休养生息,宽刑简政,劝课农桑。”
“这些年来,薄有成效,十九州军民安稳,未有天灾人祸,仓廪逐渐殷实起来。”
“那便好!”高楷颔,忽又问道,“草原十八部可有进犯?”
杨烨拱手:“奚、契丹、室韦各族,经此前一战,元气大伤,倒并未进犯。”
“只是,高句丽屡屡派人挑唆,意欲联合各族兵马,骚扰边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