沅水北岸,沙百里驻留片刻,忽见秦军呼啸而来,不惊反喜。
“听闻高楷麾下猛将如云,尤其是夏侯敬德,今日,我倒要会一会他。”
沙千里沉声道:“三弟不可轻敌。”
“夏侯敬德随高楷南征北战,手下败将不计其数,绝非徒有虚名之人。”
“三弟与他一战,若能得胜,自是最好,若不能,保存性命要紧。”
沙百里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不多时,两军对垒,隔着百余步跃跃欲试。
沙百里按捺不住,持刀策马,便杀向秦军阵营。
“来得好!”夏侯敬德大喝一声,持着长槊径直迎战。
铿!电光火石间,刀、槊相击,迸出一声锐鸣。
沙百里面色陡变,只觉虎口钝痛,手臂酸软,仿佛大山压顶。
“这夏侯敬德,竟如此强横?”
他一向自诩溪蛮之中武艺第一人,连两位兄长也比不上。却不料,和夏侯敬德一战,仅一个回合,便支撑不住。
夏侯敬德冷笑一声,挥动长槊,便想给他来个身异处。
“敬德,我来助你!”蓦然,褚俊持枪杀来,挑开刀、槊,横在两人中间,暗暗使个眼色。
夏侯敬德会意,把手上力气散去几分,佯装不支。
“两个打一个,算什么英雄?”不远处,沙千里策马杀来,横刀直取褚俊项上人头。
四人斗了数个回合,便见褚俊、夏侯敬德败下阵来,匆匆退走。
沙百里仰头大笑:“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英雄好汉,没想到,都是银样镴枪头。”
沙千里却惊疑不定,总觉得这两人并未全力以赴。
正踌躇时,沙百里早已率军追击。
秦军一路败退,直到大营,夏侯敬德挺槊立马,拧眉道:“区区蛮人,哪值得如此大费周章?”
褚俊笑道:“击败他们,确实简单,但要人心顺服,长治久安,却非易事。”
“纵观这十五州,蛮、汉杂居,仍处于刀耕火种,风俗迥异。”
作为一道治所,黔州只有一千二百户,其余十四州更少,可谓地广人稀。
又位于高原山地,北人来此多有水土不服,想要治理,仍需倚仗本地人。
夏侯敬德不情不愿道:“等他们来,活捉便是。”
另一头,沙百里领着蛮兵直奔秦军大营,恨不得立即杀入营中,擒拿高楷。
却见沙千里喝止:“三弟,不可莽撞!”
沙百里拧眉道:“秦军败退,不堪一击,何不顺势杀了他们?”
沙千里沉声道:“三弟莫非忘了,秦军士卒染了瘴毒,牵连甚广。”
“纵使杀了高楷,倘若你我二人与儿郎们,也受殃及,那该如何是好?”
沙百里悚然一惊,连忙勒马止步:“二哥所言极是!”
这瘴气之毒,可不分敌我,一旦染上,轻易便可夺了他们小命。
只是,这大好时机,只能眼睁睁放弃,着实叫人不甘心。
沙千里宽慰道:“此次出战,不过是试探秦军虚实,并非和他们杀个你死我活。”
“如今看来,秦军深受瘴气所害,全无斗志,不如回返城中,坐看他们覆灭。”
“到时候,黔中道还不是任由我们驰骋?”
沙百里点了点头:“二哥说得有理。”
两人拨马转头,匆匆退回沅陵城。
眼见此景,褚俊吃了一惊,这些溪蛮人竟不来追击,反倒退兵,难不成识破了大王计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