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雄英微微一笑,站起身,走到巨大的北疆舆图前,手指却并未落在丰州滩,而是缓缓向西、再向西,越过了大片标注着戈壁、荒漠的区域,最终点在了舆图边缘、一个用特殊符号标记出的遥远城池——撒马尔罕(帖木儿帝国都城)!
“诸位的战术都极好,无论是正面强攻、分兵合围、还是正奇结合寻机决战,皆可破眼前丰州滩之敌。此等具体战法,雄英就不在诸位沙场宿将面前班门弄斧了。”
他顿了顿,换了一个语气,手指从撒马尔罕划向金帐汗国的大致区域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锐气。
“我想的是…帖木儿汗国这狗娘养的,正撅着腚跟金帐汗国死磕呢!情报说他快赢了?放他娘的屁!金帐那帮鞑子也不是吃素的!临死反扑咬人最狠!这种灭国大仗,没个一年半载能打完?扯淡!”朱雄英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兵痞的狠劲儿,瞬间把厅内气氛点燃。
一旁随行记录的文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,咬了咬牙,帮朱雄英翻译了一下:
太子英曰:帖木儿汗国此时倾国之力,正与金帐汗国进行国战!虽情报言其已近尾声,然金帐汗国百年基业,岂会甘心束手?垂死挣扎,必是疯狂!此等灭国之战,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草草收场!而此时,帖木儿老贼竟还敢分兵数万,远涉万里,遣其孙至我大明北境挑衅。。。
朱雄英猛地转身,目光灼灼地扫视着厅内每一位将领,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:
“这老狗倒好!西边屁股还没擦干净,就敢把爪子伸到老子们北边来!还派了个龟孙子领兵!他家里头,精兵强将都陷在西边泥潭里,粮草辎重肯定紧巴巴!这口气,绷得跟快断的弓弦似的!”
文官继续挥笔:其国中精锐尽出,西线鏖战正酣,东方又启战端!其腹地…必然空虚!其后勤…必然吃紧!其精神…必然紧绷。。。
朱雄英这语气说话,一来因为在做的都是粗人,这么说话他们能听懂,也更能理解。
二来,他本身也不是文邹邹的人,这种说话方式也更适合他。
“要是这时候…”朱雄英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,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与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的狂想,“老子们派出一支快如风、猛如虎的精骑!别管眼前这十万‘鱼饵’!学他娘的冠军侯!给老子往西捅!捅穿戈壁荒漠!直插帖木儿这老狗的心窝子!”
他手指重重敲在金帐汗国的位置,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:
“找到正被帖木儿主力按着揍的金帐汗国!跟他们联手!他娘的里应外合!在帖木儿老狗最想不到的屁股后面,狠狠给他一刀!烧他的粮!断他的路!搅他个天翻地覆!要是能摸到撒马尔罕城下…嘿嘿!”
“这么干!能不能让帖木儿西边那口血憋回去?能不能把他东边这四万人吓尿裤子往回跑?能不能给咱们彻底平了北疆、甚至…把这帮狗娘养的一锅端了,创造个千古难逢的机会?!”
朱雄英的声音铿锵有力,带着无比的自信和一种越时代的战略视野:
“这,就像…就像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!千里奔袭,封狼居胥!直捣黄龙,扬大汉天威于域外!今日,我大明铁骑,为何不能效先贤壮举,再创不世之功?!”
“封狼居胥!”
这四个字如同拥有魔力!话音落下的瞬间,整个议事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!落针可闻!
所有武将,无论是蓝玉、常茂这样的淮西猛将,还是朱棡、朱棣这样的藩王统帅,甚至包括重生而来、见惯了大场面的杀神朱起,在听到“冠军侯”、“封狼居胥”和那惊世骇俗的战略构想时,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随即又猛烈地跳动起来!
没有武人,能抵挡“封狼居胥”这四个字带来的、铭刻在华夏武将骨血里的终极诱惑!那是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耀!是足以彪炳千秋、光耀万世的伟业!
蓝玉的豹眼瞬间瞪得滚圆,呼吸陡然变得粗重,握着椅背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白!
常茂那只大的雌雄眼更是迸出骇人的精光,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踏着异族尸骨登上狼居胥山的景象!
平安、曹震等将领也是脸色潮红,胸膛剧烈起伏。
朱棣的瞳孔骤然收缩,手指在刀柄上无意识地摩挲着,显然被这宏大的构想深深震撼。连一向沉稳的朱棡,眼中也爆出难以抑制的灼热光芒!
然而,狂热的激动之后,巨大的现实问题如同冰水般浇下,让众人迅冷静。
蓝玉第一个从震撼中蹦起来,他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茶杯乱跳,唾沫星子横飞:
“殿下!这主意…真他娘的带劲!要是成了,老子给冠军侯牵马都乐意!可是…”
他脸色一垮,像吃了苦瓜,“冠军侯霍去病,那小子是老天爷赏饭吃!在鸟不拉屎的大漠里认路,跟他娘的回自己家炕头似的!老子们这帮杀才,砍人没问题,可进了那鬼地方,东南西北都分不清!没水!没粮!碰上沙暴迷了路,再能打也他娘的白搭!活活渴死饿死喂了狼!”
他的担忧无比现实,深入敌后,最大的敌人往往不是敌军,而是陌生的环境和补给!
面对蓝玉的担忧,朱雄英只是微微一笑,笑容中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,他轻轻拍了拍手:
“蓝帅所虑极是。然…老子有地图啊。”
“地图?”蓝玉一愣,牛眼瞪得更大,“殿下是说…穿过那屌毛戈壁、直通帖木儿老窝、还能摸到金帐前线…的详细路子图?”他满脸写着“这他娘的怎么可能?!”
朱雄英肯定地点点头,没有详细解释来源锦衣卫多年渗透、重金收买游商、再加上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精细地图,只是淡淡道:“虽不敢说一点不差,但大山大河、能活命的绿洲水眼、哪些部落能惹哪些不能惹,都标得七七八八。够咱们认路,避开死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