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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8章 抉择（第1页）

仿佛只是眨眼的刹那，又似在混沌漩涡里熬过了漫长颠簸。当那搅得脏腑翻涌的失重感与空间扭曲感终于缓缓褪去，众人睁眼时，眼前的景象已彻底撕碎了过往认知。

不再是圣域那庄严却透着压抑的殿宇群落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辽阔到望不见尽头的荒凉平原。天空被凝固的暗红笼罩，像极了干涸百年的血痂，日月踪迹全无，唯有几缕扭曲如毒蛇的光线勉强穿透云层，堪堪让大地免于坠入彻底的黑暗。空气中漂浮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，还混杂着一种腐朽到令人作呕的腥气，连狂暴不安的灵气都裹着锋刃般的锐利，每一次吸入肺中，都能引一阵细密的刺痛。

远处的地平线上，断壁残垣如沉默的骸骨般散落，砖石上还留着黑褐色的斑驳痕迹，依稀能辨出是某种巨型建筑的遗迹，在暗红天幕下无声诉说着早已被遗忘的惨烈过往。更遥远的黑暗里，有庞大的阴影在缓慢蠕动，低沉的嘶吼如同闷雷般滚过荒原，每一声都叩击着人心最脆弱的角落。整个天地间，肃杀与残酷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，沉甸甸地压在肩头，让人几乎喘不过气。

这里，便是万族战场——一个汇聚诸天万族、机遇与死亡如双生花般缠绕的绝命之地。

“小生，咱们传送的位置，好像离三大人族城域都远得很啊。”胖子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巴掌大的青铜圆盘，盘面镶嵌的三颗晶石正闪烁着微弱的莹光。他指尖凝起一缕灵力探入圆盘凹槽，眉头微蹙着端详片刻，抬头对张小生等人沉声道。

“周边区域可有危险？”张小生目光快扫过小队成员，确认无人掉队、也无人在传送中受伤后，视线才落回那枚青铜圆盘上。

“附近暂时没察觉到危险气息，但咱们要是想往三大人族城域去，就得穿过紫鳞族和黑骑族的领地——这两族可是出了名的排外，素来不待见咱们人族。”胖子加重灵力输入，圆盘中心顿时投射出一幅半透明的立体山脉地形图。他指着图上三个醒目的白色光点，又点了点光点之间两个散着凶煞之气的红色光点，面色凝重地补充道。

就在这时，一同被传送至此的其他修士也纷纷辨明了方向。他们显然深知万族战场的凶险，不敢在原地多留，迅从储物法器中取出各类飞行灵宝——有人踏上传送阵纹闪烁的白玉剑，有人登上悬浮着玄铁护盾的青铜飞舟，一个个化作道道流光，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，生怕落后半步，就会落入未知的凶险之中。

要知道，在这万族战场里，人族虽算不上顶尖势力，却也绝非任人欺凌的弱旅。是以大陆上的四大学院，除了道院因人手短缺未能在此立足外，其余三大学院皆已在此建立起稳固的城域，作为人族修士在战场中的立足之地与庇护所。

也正因如此，对初入万族战场的修行者而言，前往三大城域寻求庇护与立足之地，几乎成了所有人的选。

“那咱们怎么办，小生？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吗？”胖子望着远方渐渐稀疏的流光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圆盘边缘的纹路，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问道。

张小生却缓缓摇了摇头，目光扫过四周荒凉的平原，连风里都裹着不安的气息。他语气依旧沉稳：“不必。我们初来乍到，对这里的规则与潜藏的风险一无所知，没必要跟着人群冒进。况且咱们携带的物资充足，倒不如先在周边探索一番，摸清情况后再做决定也不迟。”

话音刚落，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瓶莹白如玉的丹药，瓶身贴着淡青色的“清明丹”标签，还透着淡淡的药香。“这是清明丹，能清心凝神，还能抵御此地狂暴灵气的侵蚀，你们每人先拿一瓶。若是后续用完了，再来找我领取便是。”

接下来，众人在这片荒凉平原上仔细搜寻，最终选定一处背风的断壁残垣作为临时据点。有人清理碎石，有人布下简易防御阵，很快便收拾出一片空地安营扎寨，而后纷纷盘膝打坐，试图尽快适应此地狂躁不安的灵力。

不知过了几个时辰，正当众人沉浸在吐纳调息中时，地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。下一秒，一道肥胖的身影猛地从地底钻了出来，身上还沾着不少湿润的泥土，连头丝上都挂着草屑。胖子大口喘着粗气，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神色，刚站稳便急声道：“小生！还好咱们没跟过去！你们是没瞧见，那群人死得有多惨——一百多个修行者往异族地盘闯，最后愣是只有三五人逃了出来！”

他咽了口唾沫，又喋喋不休地把打探到的消息全盘托出：原来众人刚安顿好，张小生便让他借着土系功法的便利，悄悄去探查紫鳞族与黑骑族的动向。可他刚潜到两族领地边缘，就撞见了先前一同传送来的那群人族修士——他们正被两族的族人围堵在一片峡谷里，刀光剑影间满是惨叫，鲜血染红了谷底的碎石，场面惨烈至极。

“我还探到个关键消息，”胖子忽然压低声线，语气凝重了几分，连呼吸都放轻了些，“这两族都有九境强者坐镇，只是我不敢靠太近，暂时没法摸清，到底各有几位。”

“若是这样，咱们想前往人族三大城域，恐怕难如登天了。”萧鼎眉头紧锁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，语气里满是凝重。其余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张小生，显然都等着他拿主意。

张小生抬眼望了望远处暗红如血的天空，风卷着沙尘掠过脸颊，带着几分刺骨的凉。他缓缓开口：“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毕竟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，贸然行动，迟早要栽在这万族战场上。”众人听后都点头赞同，逐浪小队便暂时在这片废墟里落了脚，一边继续适应环境，一边时刻警惕着周遭的动静。

几日后的清晨，一阵刺耳的“噶～噶～”声突然从空中传来。众人抬头望去，只见几头浑身覆盖着灰褐色羽毛的腐尸鸟，正循着血腥味在低空盘旋。它们像是没看见一旁的张小生等人，翅膀一振，便径直朝着地面上几具泛着紫光的异族尸体俯冲而下，尖喙朝着尸身啄去。

“胖子，别搜了！”张小生抬手擦去墨玉麒麟剑身上残留的血迹，目光锐利地扫向远方的荒原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，对着还在翻弄尸体、试图从尸身上找些物资的胖子急声催促，“我感应到好几股陌生气息正在靠近，气息很杂，像是冲着这里来的，再不走，待会儿想脱身就难了！”

“呸，真是群穷鬼！”胖子骂了一句，也不再耽搁——他本想从尸身上摸些异族的储物袋，结果翻了半天只找到几块没用的碎石。他对着那几具尸体啐了一口，立刻催动土系灵力，身形一晃便沉入地底，只留下一道浅坑，循着张小生等人撤离的方向追了上去。

接下来的日子里，逐浪小队一边四处打探万族战场的消息，一边寻找落单的异族伺机猎杀，日子过得紧凑又忙碌。

他们也很快摸透了这片土地的生存规则——掠夺。除了极少数被强大势力掌控、勉强维持秩序的地域，其余地方根本无规则可言，完全是“谁拳头硬，谁就有话语权”的丛林法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