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和历澈严。”
尾音轻轻挑起,像把极薄的手术刀,在她耳膜上划下一道冷冽的口。那声音里没有任何疑问,只有宣判。
沈佳艺下意识攥紧手里的便当袋,便当袋出细微的“哗啦”一声。她忽然觉得可笑——那里面还躺着半块玫瑰水晶糕,玫瑰形的绯色在灯下泛着温柔的光,像极了一小时前历澈严低头递给她时,嘴角那抹温吞的笑。此刻却像一摊化开的血,黏在她掌心。
她抬眼,目光先落在他锁骨上,再往上,掠过滚动的喉结,最后撞进那双狐狸眸。
那里面燃着两簇幽青的火,火舌却是湿的,像被雨水泡过的磷,烧得噼啪作响,却怎么也暖不起来。他眼尾狭长,天生带笑,可今晚那道折痕里盛的不是风情,是滚烫的酸涩,一路灼到眼眶,逼得他不得不半眯起眼,才能挡住里面近乎狼狈的潮气。
“我该开心吗?”
他又问,声音轻了,却更危险。那语调像一根极细的钢丝,勒住沈佳艺的脖颈,一点点收紧。她看见他嘴角挑起的弧度——明明是上扬的,却冷得狠,像刀背贴着她皮肤游走,随时会翻转刃口,一刀封喉。
夏景浩朝她迈了一步。
鞋跟磕在地砖上的声音清脆,却像敲在她胸骨上。第二步时,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——冷冽的雪松混着极淡的烟草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消毒水味,应该是从医院带出来的。那气味曾让她安心,此刻却像无数细小的针,顺着呼吸扎进肺里,疼得她眼眶热。
第三步,他停在她面前,近到她能看清自己在他瞳孔里的倒影——小小的,苍白的,被两团火围着,像被锁在琥珀里的飞虫,挣一下,就碎一次。
他低头,额前碎投下的阴影盖住眉眼,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。那唇色偏淡,此刻却艳得异常,像自己咬出的血。沈佳艺忽然想起今早姜医生把b单递给她时,自己也是这样——咬住下唇,把一声呜咽生生咽回去,结果唇上留下一排月牙形的紫痕。
“说话。”
他嗓音哑得厉害,像被砂纸磨过,尾音却轻轻颤,那颤意顺着耳蜗一路爬进她心脏,在里面掀起一阵钝钝的疼。
沈佳艺张了张口,喉咙却干得不出声音。她这才现,自己从护士站一路跑回来,连水都没喝一口,所有的惊惶、狂喜、愧疚,此刻全堵在嗓子眼,化成一块滚烫的铁,咽不下,吐不出。
她只能抬手,指尖碰到他衬衫袖口的那一瞬,明显感觉到他小臂肌肉绷得死紧,像拉满的弓弦,下一刻就要断裂。她指腹往下,摸到他的脉——跳得极快,极重,像有人在他胸腔里擂鼓,鼓点凌乱,却声声都带着她的名字。
夏景浩的眸色更深了。
他忽然俯身,额头抵住她的额头,动作重得几乎撞疼她。呼吸交缠间,她听见他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,那笑却像呜咽,热气拂过她睫毛,把那里不知何时蓄起的潮气瞬间蒸成咸涩的雨。
“沈佳艺,”他叫她,声音低到近乎气音,却一字一顿,“你知不知道,我开车过来的时候,在想什么?”
不等她回答,他自顾自说下去——
“我在想,要是你亲口告诉我,那蛋糕是他亲手做的,我就——”
他顿住,像被什么卡住喉咙,两秒后,才哑声补完:
“我就亲手把剩下的半块,一口一口塞到自己胃里,就算它有毒,我也咽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沈佳艺的眼泪终于砸下来,落在他手背上,烫得他指节一颤。
下一秒,他猛地抬手,却不是擦她的泪,而是扣住她后颈,低头吻了下来。
那不是吻,是撕咬,是确认,是把自己所有的恐惧、嫉妒、狂喜、绝望,全数渡给她。唇瓣相触的瞬间,她尝到铁锈味——不知是他的,还是她的。他舌尖抵开她齿关,像要搜刮走最后一丝氧气,又像要把那句“我怀孕了”重新烙进她灵魂深处,好让自己相信,这不是梦。
夜风掠过,吹得公寓边的植物沙沙作响。远处路灯的光晕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片,浮浮沉沉,像极了他眼底那片被烧化的冰。
良久,他松开她,额头仍抵着她,呼吸紊乱。沈佳艺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,颤了颤,最终滚下来,顺着她锁骨滑进领口,像一粒滚烫的火星,把她整个人点着。
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——
“夏景浩,我怀孕了。”
“孩子是你的。”
“便当是历澈严给的,可我只吃了一口。”
“剩下的,我想留给你。”
每说一句,他扣在她颈后的手就收紧一分,到最后,那力道几乎让她疼。可她没有躲,反而踮脚,唇贴着他耳廓,用极轻极轻的声音,补上最后一句:
“我等你,从六点到一辈子。”
夜风忽止。
万籁俱寂里,她听见他胸腔里那面鼓,终于敲出第一声平稳的、坚定的回响——
咚。
像尘埃落定,像冰河开裂,像狐狸终于把尖牙收起,低头衔住了他此生唯一的那颗葡萄。
夏景浩看着沈佳艺,他狐狸眸微微闪了闪,激动的一把抱起沈佳艺,沈佳艺双腿离地,眼眸转动看向狐狸眸熏红眼的夏景浩,她抬手抱着他脖子,抱着怀孕的沈佳艺转身,往公寓里走进去。
沈佳艺看着他亦正亦邪俊媚的侧脸,他脚步很慢,她眨动迷人的黑宝石眼眸,笑意轻轻道:我还是多卵双胞胎哦,夏景浩。夏景浩脚步一停,头转动看向她,她眉眼笑弯点点头,身后正要开车的历澈严鹰眸暗淡看向公寓门口的恩爱的两人,他一拳打在方向盘上,夏景浩是吧,沈佳艺是我的,他看着两人嬉笑,心底里心生夺爱大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