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权千秋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睁开眼,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结了冰的乱葬岗上。雪花落在他冻得紫的脸颊上,融化成冰冷的水珠,顺着下颌线滑落。他想抬手擦掉水珠,却现右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——那里缠着渗血的粗布绷带,绷带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那是昨日被追杀时,仇家砍中的一刀。
他是王权家的庶子,母亲早逝,在家族中本就地位低微。三天前,父亲突然以“私通妖族”的罪名将他逐出家门,还派了杀手追杀,若不是他拼死从后门逃出,恐怕早已成了乱葬岗里的一具无名尸。
“王权家……”王权千秋咬着牙,从雪地里挣扎着坐起来,胸腔里翻涌着屈辱与不甘。他从未见过妖族,更别提私通,父亲不过是为了给嫡兄扫清继承障碍,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将他除掉。
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领口,王权千秋打了个寒颤。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,杀手说不定还在附近搜寻。他忍着剧痛,从怀里摸出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——一块刻着“千秋”二字的墨玉。墨玉触手温热,似乎能驱散些许寒意,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慰藉。
他扶着身边的枯树,踉踉跄跄地站起身,朝着乱葬岗外的山林走去。山林里积雪深厚,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,伤口被牵扯着,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。不知走了多久,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。
“救……救命……”
声音断断续续,带着一丝虚弱,像是个女子的声音。王权千秋本不想多管闲事,自身难保的情况下,贸然救人只会惹来更多麻烦。可那声音里的绝望,让他想起了昨日被追杀时的自己,最终还是心一软,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。
在一片茂密的松树林里,他看到了呼救的女子。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,裙摆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,左腿被一个捕兽夹夹住,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雪地。她的头上落满了雪花,脸色苍白如纸,看到王权千秋时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,随即又被绝望取代。
“你是谁?”女子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“路过的。”王权千秋简单地回答,走到捕兽夹旁,蹲下身查看情况。捕兽夹的铁齿深深嵌入女子的腿中,若是强行打开,恐怕会伤到骨头。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——这是母亲生前给他削水果用的,如今却成了唯一的工具。
“忍着点。”王权千秋低声说,将匕插入捕兽夹的缝隙中,用力撬动。匕的刀刃很薄,承受不住太大的力量,很快就出现了一道裂痕。他咬着牙,使出全身力气,终于听到“咔哒”一声脆响,捕兽夹被撬开了一道缝隙。
女子疼得浑身抖,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,却咬着嘴唇,没有出一声惨叫。王权千秋趁机将她的腿从捕兽夹中拉出来,又撕下自己身上相对干净的布条,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伤口。
“多谢公子相救。”女子缓过劲来,对着王权千秋行了一礼,“小女子苏清鸢,不知公子高姓大名?”
“王权千秋。”他没有隐瞒自己的姓名,反正他如今已是丧家之犬,没什么好怕的。
苏清鸢听到“王权千秋”这四个字时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:“原来是王权公子。不知公子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?”
王权千秋自嘲地笑了笑,简单地说了自己被逐出家族、遭人追杀的经历。苏清鸢听完,眼中满是同情:“公子遭遇实在可怜。若是公子不嫌弃,可随我回山中的居所暂住几日,等伤好了再做打算。”
王权千秋有些犹豫,他与苏清鸢素不相识,贸然前往她的居所,总觉得有些不妥。可他如今伤势严重,又无去处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:“那就多谢苏姑娘了。”
苏清鸢的居所是一间建在半山腰的竹屋,竹屋周围种着几株红梅,雪花落在红梅上,红白相映,格外雅致。屋内陈设简单,却收拾得十分干净,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炉,显然苏清鸢在被夹伤前,正在熬药。
“公子先坐,我去给你拿些伤药。”苏清鸢扶着王权千秋坐在椅子上,转身走进内屋。很快,她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走了出来,“这是我自己炼制的‘止血丹’,对刀伤很有效,公子先服下一粒,我再给你处理伤口。”
王权千秋接过瓷瓶,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。丹药散着淡淡的清香,入口即化,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,很快就缓解了伤口的疼痛。他心中有些惊讶,这丹药的效果比他之前在王权家服用的伤药还要好,苏清鸢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女子,怎么会有如此好的丹药?
苏清鸢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,笑着解释道:“我自幼跟着师父在山中修行,学了些炼制丹药的粗浅本事,让公子见笑了。”
“修行?”王权千秋心中一动,他在王权家时,曾听族中的长老说过,世间有修仙者,能飞天遁地、长生不老,只是修仙之路艰难,寻常人很难接触到。难道苏清鸢就是修仙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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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子也对修仙感兴趣?”苏清鸢一边为他解开手臂上的绷带,一边问道。
王权千秋点了点头,眼中满是向往:“我在家族中时,曾听长老说过修仙者的事,只是一直无缘得见。若是能修仙,或许就能保护自己,不再任人欺凌了。”
苏清鸢动作一顿,抬头看向他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:“修仙之路并非一帆风顺,途中充满了凶险,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。而且,修仙需要极高的天赋和坚韧的意志,公子确定要走这条路吗?”
“我确定。”王权千秋语气坚定,经历了被逐出家族、遭人追杀的磨难,他早已不是那个懦弱的庶子。他知道,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,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,才能查清母亲去世的真相——他始终觉得,母亲的死并非意外。
苏清鸢看着他眼中的坚定,沉默了片刻,最终点了点头:“既然公子心意已决,那我便传你一些粗浅的修仙法门。只是我能力有限,只能教你基础的吐纳之法和炼气诀,日后能否有所成就,还要看公子自己的造化。”
王权千秋心中大喜,连忙起身对着苏清鸢行了一礼:“多谢苏姑娘!大恩不言谢,日后若有机会,我定当报答!”
接下来的日子里,王权千秋便在竹屋中暂住下来。苏清鸢每天都会教他吐纳之法,教他如何感应天地间的灵气,将灵气引入体内,转化为自身的灵力。王权千秋的天赋远苏清鸢的预料,仅仅三天,他就成功感应到了灵气,踏入了修仙者的门槛——炼气一层。
这一天,王权千秋正在院子里练习苏清鸢教他的“流云掌”。流云掌讲究轻盈灵动,以柔克刚,很适合炼气初期的修士修炼。他一掌拍出,带起一阵微风,雪花在掌风的吹拂下,纷纷扬扬地飘落。
“不错,进步很快。”苏清鸢站在门口,看着他练掌,眼中满是欣慰,“不过,你的掌法虽然熟练,却缺少了一丝力道。修仙者的招式,不仅要讲究技巧,还要融入自身的灵力,这样才能挥出最大的威力。”
王权千秋停下动作,有些疑惑地问:“可是我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很微弱,根本无法融入招式中。”
“这是正常的。”苏清鸢笑着说,“你刚踏入炼气一层,体内灵力本就不多。等你修为再提升一些,灵力变得充沛了,自然就能将灵力融入招式中。对了,明日我要去山中的‘灵药谷’采摘一些草药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?灵药谷中灵气浓郁,对你修炼有好处,而且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些低级的妖兽,正好可以让你练练手。”
王权千秋心中一动,他早就想见识一下真正的修仙者如何战斗,当即点头:“好,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第二天一早,两人便出前往灵药谷。灵药谷位于山脉深处,谷中生长着许多珍稀的草药,灵气也比外界浓郁数倍。刚进入谷中,王权千秋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,让他精神一振,体内的灵力也开始微微躁动。
“这里的灵气好浓郁!”王权千秋忍不住感叹道。
苏清鸢笑着点头:“灵药谷是这一带灵气最浓郁的地方,很多修士都会来这里采摘草药、修炼。不过,谷中也有不少妖兽,虽然大多是炼气期的妖兽,但也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两人一边走,一边采摘草药。苏清鸢认得许多草药,不时给王权千秋讲解各种草药的功效和用法。王权千秋学得很认真,他知道,在修仙界,草药和丹药是非常重要的资源,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。
就在这时,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。苏清鸢脸色一变,对着王权千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:“小心,有妖兽来了。”
王权千秋立刻握紧了腰间的匕——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武器。他顺着苏清鸢的目光望去,只见前方的草丛中,钻出了一只体型如狼的妖兽。妖兽的皮毛呈灰色,眼睛是血红色的,嘴角流着涎水,正死死地盯着他们,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猎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