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愚猛地推开沈阔。
一道黑影以快到极致的度从城墙缺口的黑暗中射出,直取沈阔后心。丁愚只看清那是一柄淬着绿光的短刃,而握着短刃的,是一只戴着青铜面具的手。
“嗤——”
短刃刺入肉体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但被刺中的不是沈阔。
丁愚挡在沈阔身前,短刃从他左肩穿透,带出一摊鲜血。他看着眼前戴着青铜面具的人,面具上刻着诡异的纹路,那双透过面具缝隙的眼睛,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你是谁?”丁愚的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,却死死盯着对方。
面具人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拔出短刃,鲜血顺着刃尖滴落。他抬起另一只手,指向丁愚的眉心。
丁愚感到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笼罩全身,灵力已经耗尽,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。他看着面具人指尖凝聚起的黑雾,心中一片绝望——
“铛!”
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。
一支羽箭破空而来,精准地射在面具人的手腕上,将他凝聚黑雾的动作打断。面具人猛地转头,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。
城墙之上,一名身着白袍的少女正挽着长弓,银在月光下泛着微光。她的身后,站着一群手持法杖的修士,法杖顶端的水晶散着柔和的光芒,正驱散着城内的黑雾。
“祭祀殿的封印破了。”少女的声音清冷如冰,“城主让我来告诉你,真正的战争,现在才开始。”
丁愚看着少女身后的修士们,突然注意到他们的长袍上,都绣着一个相同的图案——那是一朵盛开在白骨上的黑色莲花。
他的瞳孔,再次骤然收缩。
丁愚的指尖在剑柄上掐出了血痕。那黑色莲花的图案,像一道淬毒的烙印,烫穿了他十年前刻意尘封的记忆——白骨为土,黑莲为徽,那是覆灭了他整个宗门的"幽冥莲宗"!
"你们不是城主府的人。"他的声音比玄冰更冷,腰间的"斩妄剑"出嗡鸣,剑穗无风自动。
少女身后的修士们同时抬手,兜帽滑落,露出一张张毫无生气的脸。他们的瞳孔浑浊如死水,脖颈处隐约可见青黑色的尸斑。为的灰袍老者咧嘴而笑,露出两排森白的獠牙:"丁护法,别来无恙?当年你从万尸窟里爬出去时,可比现在狼狈多了。"
丁愚的心脏骤然被攥紧。万尸窟,幽冥莲宗炼制活尸的禁地。十年前宗门被灭,他作为内门弟子,被投入那地狱般的血池,本应成为黑莲的养料,却意外觉醒了体内潜藏的"纯阳剑骨",劈开尸山血海逃出生天。
"城主呢?"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,目光死死盯着少女。
少女缓缓抬手,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。那是一张绝美的脸,却毫无血色,眉心处赫然印着一朵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莲花印记。"他啊,"她轻笑着,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,"已经皈依我宗了。整个云垂城的修士,此刻应该都成了黑莲的种子吧?"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震天的惨叫。丁愚抬头望去,只见云垂城的方向火光冲天,无数青黑色的身影在街巷间奔袭,百姓的哭嚎与黑莲教徒的狞笑交织成炼狱之歌。
"祭祀殿的封印,是你们破的?"他忽然明白了什么,后背惊出一身冷汗。云垂城地下镇压着幽冥莲宗的镇派之宝"幽冥母莲",城主府世代守护封印,如今。。。
"答对了。"灰袍老者抚掌大笑,枯瘦的手指指向天空,"母莲苏醒,万尸降世!丁护法,你体内的纯阳剑骨可是最好的莲心,只要献出剑骨,宗主或许会让你做个有头有脸的尸王呢?"
丁愚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拔出了斩妄剑。剑光如匹练横空,将清晨的薄雾劈成两半。十年隐忍,一朝爆,他的眼神里再无半分犹豫:"今日,我便用你们的血,祭我宗门三百亡魂!"
"不知死活!"灰袍老者冷哼一声,单手结印,身后的百名尸修同时低吼,周身黑气凝聚成遮天蔽日的黑莲虚影。少女则凌空跃起,裙摆翻飞如黑蝶:"丁愚,你逃不掉的。这世间,终将是黑莲的天下!"
剑鸣震九霄,黑气锁长空。当纯阳剑光撞上幽冥黑莲的刹那,丁愚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万尸窟——只是这一次,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