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阁老,马副将被暴民擒拿了。”
孙承宗脸色大变,立即随祖宽赶去事现场。唯有蒙师一脸惊恐,阁老?暴民?哪里来的暴民。
大明副将马科的确被擒了,因为他被擒,导致孙承宗的部下,还有三百骑兵,俱都不敢乱动,和手持竹枪的乡民在驿道上紧张对峙。
王嘉胤坐的囚车里,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一幕。急赶快的孙承宗分开士兵走了对峙的最前方,锦衣卫和祖宽都拔剑护卫他身旁。
孙承宗惊愕的看到昨日见过的几个十品官居然也站在乡民队伍了,他们竟然也持械布阵。以孙承宗的眼力,立时现乡民的竹枪大阵非常稳固,是专门应对骑兵冲阵的四方阵。
祖宽不敢动手,未尝不是因为这个阵式,就算他能赢,也必然会丢掉不少骑兵性命。对面阵中还有官员,那怕是十品官,也绝对是麻烦事。
孙承宗没有理会那些十品官,反而盯上一个高大的断手壮汉,他的膝盖顶着马科的腰眼,左手雁翎刀压在马科脖颈间,已然见血。
“你是何人?想干什么?”
“我是大明红心驿皇民五村巡检,五村皇民预备役总教官,我叫张远,字平辽,你可以称呼我张平辽。这群贼兵就是你的属下,你能做主不?”
茅元仪怒喝一声。
“放肆!既是大明官员,阁老当面,为何不跪?”
张远愣了一下,身后乡民也有点慌张。但张远只是愣了一下,一声冷笑,和当初在燕山危局时一样挺起胸膛。
“大明长城银质卫国勋章获得者张远,见官不跪,赞拜不名,陛下亲许!阁老贼兵,盗抢民鸡,践踏田地,殴打百姓,该当何罪?”
茅元仪愣了,长城金勋十兵银勋百兵早已经通传天下,他没有想到他们能遇见一个。
孙承宗皱着眉头,偷鸡,马科的人做得出来,但他没有兴趣管这种小事,他没有想到的是会有一个小小巡检敢和阁老硬刚。
他很快猜出了张远的身份,新六卫出身,必然还是最老的那批人,当初在皇宫就敢硬顶阁老,燕山打赢后这帮人更加跋扈了。
“把马副将交出来,老夫自会计较。纠结乡民,阻挡朝廷军队,张巡检是想要干什么?”
张远心里也在打鼓。他以为只是一帮匪兵,他是想要直接拿下扭送佥军卫的,结果来了一个阁老。他其实也猜出对面是谁了,结合这帮匪兵口音,对面是大明次辅啊。
这时,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响起,全副武装的镇岳卫在后面出现,将孙承宗的督标反包围了。
领头千户拔刀在手,大声怒吼。
“全部蹲下,放下武器,否则以从逆论处,格杀勿论!”
茅元仪和祖宽彻底震惊了,纷纷回头看向镇岳卫,这也是朝廷正规军。
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如陕西督标,但那一身装备还有火铳,这么近的距离,唯一的骑兵优势也丧失,真的有可能被全歼的。
孙承宗气得胡须乱抖,放弃张远回身迎向那千户。
“老夫煎鸡蛋大学士孙承宗,你有本事把老夫砍了。”
他气坏了,建极殿都走音吼成煎鸡蛋了。
千户姓虞,名时明,和张远是生死同袍,就是他把张远弄到红心驿来的。他也曾经在乾清宫站过岗,当然认识孙承宗,有些傻眼。
他刚刚从县里领了物资回来,根本不知道孙承宗过境,他是接到急报来给张远撑腰的。当即反手握刀,单膝下跪。
“末将镇岳卫千户虞时明见过孙阁老,末将收到消息,有匪兵扰民劫掠,不知阁老当面。”
虞时明身边突然闪出黑白双色飞鱼服,让孙承宗身边的锦衣卫俱是一惊。
“末将佥军卫驻红心驿小旗袁本嘉见过阁老,奉陛下旨意,军中违纪作乱由佥军卫处置,末将斗胆请阁老回避。”
孙承宗彻底震惊了,他当然知道佥军卫,目前只有两京、平辽、山东和南直有佥军卫,他们和锦衣卫一样是代表皇权的,他没有想到佥军卫会在这个小小驿站出现。
换句话说,小皇帝的鹰犬已经遍布南直。任何一只客军进入南直不仅会遭遇新六卫,也会遭遇佥军卫。
没有小皇帝剑令,敢调兵进南直本身就是错,只不过他孙承宗比较特殊罢了,天下总兵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。
佥军卫出现,孙承宗瞬间就明白自己犯了大忌讳,他决定放弃马科了,但还是问了句。
“以你们的规矩要如何处理。”
袁本嘉挺胸回答。
“无有调令,主将押送南京审讯。全军缴械,暂扣凤阳。所有犯事士兵,军法从事。百姓财物,照价赔偿。胆敢反抗,就地格杀。”
“他们有老夫的调令,押解重犯。”
“这个,我们只认陛下剑令,不过他们可以到南京后分辩。至于重犯,虞千户,拜托你出兵。”
红心驿的几只鸡,没有引惨案,马科、祖宽也不是孔有德、李九成,新六卫的长枪火铳和南直皇民的全民皆兵,让春风和朝阳一起照耀着古老的凤阳路。
“马头近见红心驿,茅屋参差半酒家。潇洒赤栏桥外柳,西风吹折数枝斜。”大明阁老杨士奇的诗句在又一位大明阁老的心中萧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