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担心什么?那台星体计算机?”
“放心,师公一定会帮你的。”
赞达尔想说,不会的。
老师分明将他视作恶徒,又怎么会帮他呢?
他该怎么解释呢?
向年仅十五岁、本该上高一的少年叙述他的构想?他的野望?
那学生会说:“哇,好厉害,那你还担心什么呢?”
当他转述老师的评价、吐露他难以言明的顾虑时,对方同样只会理所当然地说:“那就找师祖帮忙啊。”
少年在满到溢出的爱和善意里长大。
因此,他从未被人拒绝过。
父母早已为他铺平前路。
他可以大胆试错。
在他的认知里,赞达尔根本不会被自己的老师拒绝。
要是换作不满十岁的学生,兴许会在旁人抱怨钱不够用时,用一种天真到近乎残忍的语气,对他们说:“那就找父母要啊。”
赞达尔无法向学生解释个中缘由,只能继续保持沉默。
埃里克却仍不肯罢休。
“师祖允许我们留宿,还不能说明师祖的态度吗?”
赞达尔叹气。
“埃里克,老师很喜欢你,我不过是托了你的福,这才没被赶出去。”
埃里克撇了撇嘴。
“我才是顺带的那一个。”
“赞达尔,你不要看过程,看结果啊。”
“既然允许我们留宿,为什么还要在意师祖表露出的态度呢?”
“赞达尔,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,你会帮我吗?”
赞达尔下意识回道:“当然会。”
埃里克歪了歪头。
“是啊,你为什么断定师祖不会帮你呢?”
很快,他话锋一转:“还是说,你做了伤害自己的事?惹师祖生气了?”
赞达尔心说,怪不得。
怪不得在约定里提及身体和灵魂。
他不动声色地反问:“怎么?你以为我会像科幻片里的角色,为自己制作分身?”
埃里克双手环胸。
“我可什么都没说,但听你这番话……是早有这个打算?难怪师祖会生气!”
赞达尔:“……我没有。”
埃里克比他想象得更加敏锐,当即追问星体计算机。
赞达尔想了想,用最晦涩难懂的术语讲解他的实验。
学生高烧未退,头脑昏昏沉沉,再加上睡前吃了带有助眠效果的退烧药,不到十分钟,便抱着枕头,倒在了床上。
他声若蚊呐:
“好厉害……它一定能帮我找到回家的方法……”
赞达尔默然片刻,柔声催促埃里克睡觉。
对方先是点头,接着猛地睁开眼睛,伸手拽住他的衣摆。
“让我看看你的伤口。”
赞达尔定定地看了学生一会儿,依言脱掉上衣,背过身去。
他等了又等,再回头,学生紧闭双眼,小鸡啄米似地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