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斩夜的话说得理所应当,可顾青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。
虽说之前在别院一直是如此过来的,但那皆是因为担心他会随时遭遇刺杀,并且那时他身子孱弱,自己连被子都暖不热。
现如今新王府内侍卫众多,又值盛夏,屋里还有冰桶,怎么想也比她这小小的床榻强上许多吧?
再说他今日这寝袍是怎么回事?松松垮垮挂在身上,两片领子叠得那么低,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大半个胸膛露在外面。
他白净无暇的皮肤隐隐沾着水珠,散着柔嫩的光泽,胸膛虽不似成年人那般宽厚结实,却令他整个人无端地处在一种成长期的微妙平衡中,倒显得更加勾人。
少年见她没什么动静,绕过她将门关紧,撑着门垂头看她。
“阿芝姐姐怎么还在呆呢?”
他个头正如竹竿一般窜得厉害,逐渐比她高出不少,加之常年习武身影匀称,愈显得长身玉立,丰韵潇洒。
如今那略带湿意的丝蹭过她的脸颊,更像是在向她撒娇。
可顾青芝无暇顾及这份亲昵,伸手抓住他的腰带。
封斩夜身形一滞,低头看她,耳尖是赧然的绯红。
“怎么了?”
他声音低了几分,带了些许难言的暗哑。
面前的女子并未理会,抓住他的衣领叠好,又将腰带系紧,瞬间将他“精心”准备的打扮裹成了粽子。
“沐浴过衣服记着穿好,小心明日着凉跑肚。”
封斩夜愕然,轻咳了两声掩饰方才某些不合时宜的想法。
“你今天中午说的就是这件事?”
顾青芝一面将他的寝袍整理平整,一面随口问他。
少年点点头,扯起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“嗯,对啊。”
“不行。”
毫不留情地被一口回绝。
“为什么?”
少年看起来颇为不服气,颀长的身子更压低几分,几乎将面前的女子囚于自己与门板的方寸之间。
“你今日才刚说有人盯着你的一言一行,这样岂不是又要落人口实。”
顾青芝担心的是,这孩子仍如以往那般粘着她,落在王府其他人眼里,落在德妃眼中会否带来不好的影响。
少年却不尽在意。
“那有什么?你是我的贴身侍卫,便是要时时刻刻与我待在一起,从前怎么样现在就该怎么样。”
他虽说得轻松,顾青芝却并不认同。
不管怎么说,这里已经不是别院了,他也不再是那个徒有虚名的端王。
当下外面对他的看法才因为这座赏赐的府邸而有所改观,不该因为这种琐碎小事再出任何差池。
“不行,再怎么说现下人多眼杂,外人眼中你我毕竟是主仆,你本就不该随意跑到一个下人的房间里留宿。”
顾青芝可是早就领略过以讹传讹的后果,上一世若不是那些传闻,她也不会将他当做一个十恶不赦的佞臣刺杀。
一个尊贵的皇子半夜三更钻进下人院中睡了一夜,若是被传出去,不知又要变成什么样子。
到时传到宫中人的耳朵里更是麻烦,尤其是豫帝。
少年撇撇嘴,不以为然地拉住她往屋里带。
“阿芝姐姐你怎么总是管别人?他们爱怎么想是他们的事。”
这孩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倔,劝不动一点。
顾青芝感到一阵头疼,看来打他没有那么容易了。
既然讲道理没用,那就换点别的办法吧。